刘研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他无法忍受这种脱离掌控的感受。

他当即去了一趟藏书楼。

最终他得到了答案，同时也失魂落魄的回来。

一杯清酒入喉，辛辣冰冷，旋即涌上的是灼伤他的热意。

原来，自己与她争了这么多年，早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刘霁雪已经是刘族的长老，她手中执掌着一枚长老令牌。

族中更看好刘霁雪的天赋，而不是他的努力。

这个少主的名头，不过是那个小姑娘，看自己可怜，而施舍给自己的罢了。

账房早已拿着抄录的卷宗回来了，问一问小厮，没人知道刘研去了哪里，只能等着刘研回来，然后眼睁睁看着酒菜被送进房中，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被接见。

“让他进来吧。”刘研喝了半醉，随口道。

账房先生低头含胸，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刘研，双手将卷宗呈到头顶：“少主，这是您要的卷宗。”

醉醺醺的刘研圆睁着双目看向虚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他斜躺在榻上，衣衫不整，露出瘦白的胸膛：“东西放在一边，滚！”

账房先生连忙离开，这时候谁还留在房中，随时可能成为刘研的出气筒。

谁知刘研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更加恼怒，猝然将酒杯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选择了她，没有选择我。”

“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

“只有阿柔，只有阿柔。”

他想起了燕柔的温柔小意，可常氏不同，燕柔永远明白他的心思，不需要说话，只是一个对视，一个目光，她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燕柔就像是水一般的性情，能够包容所有的不甘、嫉恨还有——自卑。

可是，就连那么好的燕柔，都死了啊。

埋入秦岭祖坟，生死不得相见。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刘研醉态酩酊，将酒壶摔到门上，发出清脆的瓷器破碎声。

地面上飞溅出点点酒液，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酒气。

外面传来侍女的惊呼声。

“夫人，使不得，公子醉了，您别进去。”侍女的声音软糯中带着畏惧，害怕酒醉之后的刘研伤害到常氏。

常氏却不害怕：“我既然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那就是与他夫妻敌体，不可分割。公子忧思难解，我却躲着不敢见他，像什么话？”

说完，常氏推门而入。

她步伐轻盈，衣服简素，长发仅以一根簪子束起，看上去简朴大方。

进门之后，常氏蹲下身，亲手捡起地上的碎片。

刘研不去看她，闷闷地喝了一会儿酒，见常氏忙里忙外不见停息，忍不住开口：“你不怕我？”

常氏唇角轻扬，垂头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郎君心里烦闷，若是一个人呆着，怕是更烦闷，妾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却也觉得郎君孤单，心中怜惜着郎君哩，如何会害怕郎君？

刘研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巧言令色。”

索性不去看她，自顾自的又喝了一会儿。常氏也是个妙人儿，刘研不问话，她也不说话，动作轻盈而不发出声音，让刘研想要挑刺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挑。

刘研突然道：“我是不是很失败？”

常氏心里一振，终于到说心里话的环节了。燕柔在世之时，她素来不得刘研喜爱，甚至刘研觉得若非是她，早已将燕柔迎娶过门，将自己没有担当的责任转嫁到她的身上，婚后生活可以称得上憋屈。

如今燕柔死了，刘研记忆中的她始终是最完美的模样，活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死人？常氏更加憋屈。

她长于明庭，在家中受母亲教养，好歹能有几分容忍的能力。男人喜欢你爱慕他，为他争风吃醋，却也会希望正室端庄大方，不要计较他的风流。

常氏已经忍了很久，她始终在等待一个笼络夫君的机会。

这次刘研醉酒，她时刻关注着，在后院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如秋后鸣蝉一般的时候，她已经了然于心，拼凑出了前因后果，不至于说错话，做错事。

“郎君行医救人，一心扑在医理上，上善京中名声大作，已是青年一辈中的翘楚，如何竟会觉得自己失败？妾爱慕郎君，想要为郎君解忧，若是郎君有什么心事，不妨与妾说一说。”

常氏的声音温柔如水，仿佛带着熨平不甘的力量。

刘研抬眸，女子担忧地看向他，眼中还有不容错认的怜惜和浅浅的爱慕。

就好像，就好像——

燕柔还在的时候。

刘研被迷惑了，他张开了嘴：“若是，若是我心中丑恶，嫉妒妹妹呢？”

常氏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她很快调整回来，张开嘴想要安慰刘研。

却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只剩下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倒刘研，那么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