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的能耐就是这么分明，我治不好的人，你能治好，那你就是比我厉害。

刘霁雪沉默不语，她此刻完全陷入施针之中，分不出半点心力。

她所采用的这套阵法，是师父教给她的压箱底绝学，虽然足够的好用，却非常的花费心力，若是有一点差错，都要人性命。

可这副姿态，落在刘研眼中，就成了她自恃医术，觉得自己不配和她说话。

本来就落了面子，这下子更加生气了。

“好好好，你好的很，今日我输给你，日后我自会找回场子。”刘研撂下狠话。

现在眼看青年一时之间没有了性命之忧，旁观者就开始看起了热闹。

立刻就有人拿刘研原先自持的身份出来嘲笑。

“某些人还说自己是刘族的少主，这医术看起来也就一般般吧，连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现在有些大夫真的是没有良心的，你看小丫头都能救回来的人，他非要说救不了，我看就是死要钱，没钱就不治。”

“刘族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大抵都是些污蔑之语，同时也只是笑谈。

可刘研在人们的议论之中面色渐渐扭曲：“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懂医术，不要瞎说。我刘族百年风骨，攻克多少疑难杂症，著书立说教出多少名医，你们怎么能空口白牙，污蔑我刘族名声！”

众人的议论本该在刘研的辩白中消散，可正在这时，有混子在人群中说。

“可是你说没救了的人，这个小姑娘救回来了呀，可见你学艺不精。就你，还配当刘族少主吗？”

众人纷纷应和。

刘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从小苦练，游历三年，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受病患称赞爱戴。他救得了很多人，也救不了很多人，可在别人眼中，救不了将死之人，就成了他的罪过。

何其可笑。

“住嘴！”刘霁雪收针呵斥。

声音冷若冰霜。

“我本就是刘族长老，今日游历至此，见族中才俊，产生惜才之心，想要教一教他学无止境的道理，同时也是不忍一条性命在我面前消逝。这才用了我的独家秘术给这人吊一吊命。若非遇见我，无论是去了哪家医馆，这小子都是将死的命数。我刘族少主，哪里容得下你们这袭人多嘴多舌，搅和是非！”

见众人被镇住，刘霁雪道：“这人暂且吊着命，还需要吃药才能好过来。他伤了根基，现在救下来，也没有几年了，这些日子吃好喝好吧。”

匆匆开了药方，刘霁雪摇摇头，快步就打算离开。

却被刘研拦住了。

他面色还有几分犹豫，声音却和缓了许多：“姑娘，真的是我刘族的长老吗？我怎么没有见过？”

但如果是长老，如此精湛的医术和教训他的口吻就说得通了。

刘研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

刘霁雪虽然刚才怼的很开心，被堵住的时候却十分紧张。

她胡乱地点头，压低了声音：“后生，老身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以后行医还需磨练技艺，以后才能承担得起刘族重担。”

她这么说，那就是认下了刘族长老的身份，刘研不疑有他，拱手躬身行礼：“多谢长老施教，不知长老姓名？”

姓名？告诉你我叫刘霁雪，让你后来找我麻烦？

刘霁雪还没有那么实心眼。

“我还有事，下次再说。丫头，还不快过来。”

碧荷匆匆跟上刘霁雪的脚步，直到拐过了巷子，才拍了拍胸口。

“小姐，吓死我了，我以为少爷认出我们来了。”

刘霁雪瞪了她一眼：“先别说话，咱们再走远点。”

碧荷小声道：“姑娘你的医术真棒，我看少爷眼睛都快看直了，你干嘛不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啊。”

她叹了一口气：“真让他知道我都敢踩在他头上了，你姑娘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咱们既然是女孩子，就别想着一味掐尖了。”

“我看你刚才说教的时候很开心的样子。”碧荷嘀咕。

刘霁雪大方道：“那他也不知道是我啊。”

二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刘家。

刘霁雪吩咐碧荷：“这几日，我就不出门了，有什么客人，你替我看着办。”

碧荷已经很习惯自家姑娘时不时的闭关了，只是仍旧止不住地哀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