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眼生，名字倒像是在哪里听过。梅剪雪命桔梗打开竹筒，上头只书了四个字：“章台多事，未央必报。”

梅剪雪看毕，问下跪的宫女：“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未央宫？”

这小喜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奴婢是五个月前来的，顶的朱雀的班，因她生了病，服侍不得娘娘，内务府派我来的。”

“你既心向章台殿，合该去章台殿才是啊。”梅剪雪冷笑道。

“奴婢不敢！”小喜哭道，“奴婢是听说娘娘要发落徐嫔，徐嫔宫里的宝莺是奴婢的姐姐，奴婢不敢不为姐姐考虑，若是徐嫔出事，她也好……早早准备。”

桔梗厉声道：“胡说！你姐姐倒勤谨，三更半夜来未央宫的犄角旮旯里拿你的信儿？”

茯苓也道：“你道你是天降横祸，刚刚被发现的？晚上吃了饭，你无缘无故为何换了西门角里的幡子？”

小喜浑身一震。茯苓向梅剪雪道：“娘娘，咱们每个宫里四个角都立了幡子，是作平衡风水之用，这幡子的颜色和形状都是讲究的，平日里也不大更换。自这小喜进了未央宫，倒将这西门角里的幡子换了好几回，不知道的还说她勤快，不过今日我仔细一瞧，她着意将幡子反过来挂，须子跑到了上头，岂非给外头通风报信么？”

“贱骨头！”桔梗气急，“今日不拿了你给外头通风报信的罪，也要拿你咒娘娘的罪！”

这小喜只是哭，说不得话，梅剪雪便拦了拦两人，嘱咐道：“你们别把她吓着，回头章台殿的宝莺岂不要来未央宫找咱们的麻烦？”

这话是个反意，饶是小喜再装傻也无用，只得磕头道：“娘娘要处置奴婢，奴婢毫无怨言，只是娘娘，不忠的奴婢该杀，我姐姐宝莺忠于徐嫔，娘娘切勿将姐姐牵扯到里头。”

梅剪雪道：“你这话说错了，后宫之中，我是主子，连皇上也要退去一箭之地，她徐嫔更只堪是个奴婢，跟你的身份也差不多的。你姐姐甘愿忠于奴婢，而不忠于我，岂非该杀？”

小喜猛地往前一扑，茯苓和桔梗连忙拉住，小喜大哭，伸长脖子道：“娘娘，奴婢错了，只求娘娘饶过奴婢的姐姐！只求娘娘饶过奴婢的姐姐！”

梅剪雪看着只是摇头，桔梗在一边问：“娘娘，怎么处置？”

梅剪雪道：“拉到僻静的地方去，不可使她吵嚷了人。明日把章台殿的宝莺拉过来，捆到一起审问。”

茯苓答应着，扯了小喜的袖子，撕下一块塞到她嘴里堵住，跟桔梗两个人把小喜拉了下去，关到后门边上的柴房里头。

安置了小喜，二人折腾得浑身酸痛，又回到内堂，见梅剪雪也熬不住抱着被子睡了，这才悄悄为她盖好被子，退了出来。

茯苓向桔梗道：“此事真的不告诉曾嬷嬷一声？”

桔梗吐了一下舌头，道：“曾嬷嬷是老人家，让她好睡，明日里咱们把这两晚的事情告诉她就成。姐姐，咱们好容易做成一件事，若是要她来帮，岂不是灭了自己的威风？”

茯苓道：“这不是威风不威风的事情，你只想想，这徐嫔想安插一个人到咱们这里来，就能安插进来了？必然还有别的助手，在暗处藏着呢。”

桔梗想了想道：“这内务府的万公公，是徐嫔扶上去的，必然要为徐嫔做点事，讨她的好。你没听说么，这小喜来了还不足半年，算一算那时候，恰好是原来的庆公公被替下去的时候。”

“是，这事情必然与内务府相关。咱们娘娘处置两个丫头，倒不打紧，要是处置内务府的人，可就要经过皇上了。”茯苓道，“我问你，这几日皇上怎么样，你出去问了没有？”

桔梗答道：“休沐已毕，皇上这几日实在繁忙，只每日晚膳过来陪着娘娘吃，吃完了就回御书房理事了。我问了鹤吉，这几日皇上并未翻牌子，也没有召见嫔妃，更不曾来后宫里，有时候累了只蜷着在御书房窝一宿，也实在可怜。”说着便开始打呵欠。

茯苓见她累得失态，忍不住笑道：“你也可怜，两日没睡个好觉了。咱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告诉曾嬷嬷去。”

今日该玳瑁和翡翠二人轮值守夜，茯苓和桔梗便相伴回去洗漱睡觉。

次日，二人早起，将这两日的情形原原本本告知了曾嬷嬷，原以为可以讨个好，没想到曾嬷嬷突然暴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到柴房门前，门并没有锁，轻轻推开一看，那小喜软软的靠在草垛子上睡着了。

桔梗过去拿脚推了推她，她的身子也就软软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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