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我向来是没有什么畏惧的。
毕竟素质不高,家人也无。
师尊师弟,自有其得生之道。
孤身一人,何处不安好?
“这案子,审得有些不太妙了。”
前辈的灵魂已经得到安息。
我扫了扫那座位上溅落的猩红,坐下去的时候,还算颇为合身。
年轻些的差役们没见过世面。
望向我的时候,两腿总是战战不稳。
但,这不是正要给他们历练嘛!
我记得之前来时的院子里,有一棵还算古老的榕树。
下面空地极大。
桌椅之下,埋几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好像,也是绰绰有余。
“你说你的儿子才气外显,是天生的达官之物?”
我抬起头,眼下,也没有什么用一用惊堂木的心思。
毕竟,他们现在,应该对我颇为顺服。
而且。
不服的话,其实也行。
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以德服人。
让人口服口服。
“是…”
那原告还是比较硬气的。
他脸上肥肉颤抖,呼吸时缓时急,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一直没有用过死力。
父爱如山哟。
“我儿确是才气外显,天生的达官之物!”
自信从来都不是旁人给予。
见他这副模样,我的心里,倒是有点小小的怯意。
嘶。
不对。
作为一个判官,这种情绪,怎么能叫怯意呢?
应该唤作“清醒”才是。
毕竟,那位万一是个真的天才,我岂不是犯了先入为主的过错?
顺嘴一言,便冤枉了这怀着公心,为衙门捐赠善款的豪商巨贾?
罪过。
罪过。
“那就验一验吧!”
闲话自不必多说。
“琴棋书画,斧钺刀枪,文的武的,随你怎么选,如何?”
我这人,就是大度,就是爽快。
讲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全凭大人做主。”
那原告倒是也很决绝。
只不过,现在的天气,确实有些寒意。
他被这冷气一冻,稍有瑟缩。
啧。
应该弄个大红铜柱子,内里多置炭火,学习古代先贤,给他烤烤才是。
真是,考虑不周。
“你呢?”
我自是不会忘记被告。
雨露均沾,方为公允嘛。
“某,定无意见。”
那刘夫子也是知趣。
煞白着脸,明明都有些立足不稳了,却依旧还是朝我躬身行礼,勉强做出个态度。
“那就开始吧。”
我直接看向那不停擦汗的原告,总觉得他这种冷热交替的症状吧,定是某种天大的隐疾。
但出于对我这父母官的爱护,怕给我添麻烦,所以,就是藏着不说。
那怎么行呢?
讳疾忌医可不好。
如果实在没人医治的话…
我,勉强会点药石之术。
他要治病。
我要练手。
真是,两全其美。
“你选哪个?”
好戏正式开场。
我稍稍严肃一些,面上的表情,像是那泥塑庙里的神仙。
倒是有些照虎成猫了。
也不知道,这堂下诸人,会不会对我放声耻笑。
“文书,武棍。”
好吧。
这原告两百多斤的身子里,倒是有八成八的逆骨。
定好的斧钺刀枪不选,偏偏要选个棍。
好在,做过二爷小厮的我,耳濡目染之下,倒是什么都会一点。
但,我终究还是得考虑一下旁人的意见。
“刘夫子可都会呐?”
“文可成,武不就。”
看吧。
这下,可就不是我的缘故了。
人家是要找刘夫子教。
刘夫子都不会,那还考什么?
我这人,最喜欢为人着想。
“那就只说文的,你们开始吧。”
笔墨纸砚渐已准备就绪。
当然,桌子是肯定没有的。
那索性,就把那青石屏风撤下,磨平打面,给那小儿一用。
那些个差役好像稍微精神了一些,眼神朝那飘忽不止。
“烟火年年。”
刘夫子还是个体面人。
知道对头的那个没有识字,说话后,还先是写了一遍。
笔力沉稳,笔锋刚直。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腼腆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