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鸟儿起得特别早，天刚落白，就叽叽喳喳在程序远的屋外唱上了。听叫声，种类还不少。他起身架起了小窗，往外看，没雾，是个好天气。赶紧起床，去看日出。

去年雪霁后，去看过一次日出。今年还没去看过。门口斜东边，凸出那块大石头，是观日出日落的好地方；站得高，看得远嘛。虽说是阳春三月末了，高山地的清晨还是很清冷；程序远披上外衣，沿着以前劈的小路，爬上那块大石头。

静观远处，云海滚滚，山峦微现。东边出现半圈红晕，过了一会，红晕渐退，太阳和万道金光破云而出。金色的天，紫色的云，嫩绿的远山，非常美丽。去年雪景是蓝天、白雪，衬托出的太阳分外耀眼，特别的圆大。 相比之，今天的日出，色彩更多，世界更娇艳。

沐浴着阳光，程序远心情非常舒畅。他觉得自己是吸了大地的灵气，太阳的光辉，精神头才会这么足。于是，盘腿坐下，索性开始打坐呼吸吐纳。他将准备以后每个有日出的日子，都到这里来吸收上苍送的第一束阳光。

万物苏醒，也给程序远带来了更多的美味。崖边的那棵神仙豆腐叶子已挂满枝丫。他拿来了一个袋子，撸下半棵的叶子，就够他吃两天了；剩下的在树上保鲜。豆腐树的香味非常特别，只要轻轻地碰到树或叶子，那股清香，就能飘出好几米。

将豆腐叶子洗一下，放在不锈钢脸盆，加一点点水，用双手反复揉搓，不一会碧绿的汁液，就变得非常的粘稠。灶里的木灰，是最好的碱。扒一盘放在脸盆内，冲入开水，静置几分钟。等木灰全部沉淀，上面的清灰水，缓缓倒入捞去叶渣的稠汁中，静止凝固。今天他就能吃上如碧玉般的神仙豆腐；凉吃，如果冻；用猪油、咸肉清炒，爽滑可口。神仙豆腐清热解毒，有活血生血的功效。每年春天，程序远都会撸许多叶子叫妈妈做，这道菜是他的最爱。

“野猪潭”边上的两个小山坡，是上千年从岩崖上的水，冲刷形成的。常年湿润的肥沃岩土，给百草提供生长的好环境。熟谙草木习性的程序远，对什么样的草药、野菜会在这里生长，了如指掌。

年底时，他在坡上看到过野芋头的残叶，估计这会该冒芽了。在崖底的这些日子，富含淀粉类的食物，除了那些面条和方便面，就没有其它了。这片野芋头，他将会有计划地开挖，合理地利用有限的资源。有空还要寻挖葛根、蕨根打粉，增加淀粉的品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只能暂时这样安排，别无他选。

野芋头是多年生植物。原生态自由生长的老芋头，个头都很大了。程序远知道，这种大个头的老芋头，口感不会很好；反而是中个头的芋子，软糯可口。留大个的和小个的芋子在地里，当种子是最好的。

树叶和枯草腐烂的土壤，是蚯蚓的家，收获芋头的同时，顺便带挖了蚯蚓。别看只挖了一小块地，收获却是满满的一脸盆，毛绒绒的黄褐色的芋子；埋在芋子下面还有一盘子的蚯蚓。空脸盆里放蚯蚓，它是会象泥鳅一样跳出来的。放在芋头下面，它是很乖巧的。蚯蚓让一般人都觉得恶心，更别说食用。但外婆从外太公那“偷”的艺，却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外甥：蚯蚓可单方使用，它通经络，清热毒，补阴虚，生津血；如果与五叶蛇莓使用，则有退热、平喘、利尿的功效。小时候发烧，外婆就是挖蚯蚓给他吃的，一贴就降温，外婆戏称：一贴灵。

成片的“憨驴菜”长在靠近崖壁滴水的地方。叶子还没完全舒展开，是最美味的时候。传说“憨驴菜”是张果老的毛驴拉的屎变的，也属于仙草了；传说张果老没成仙前很穷很穷，意外吃了一棵千年老参后成的仙。所以，他也见不得穷人没东西吃。有一天，他倒骑着小毛驴，仙游到我们县的高山地方。见这山里的人很苦，就让驴拉的屎化成草，赐与这里的百姓，这棵很苦很苦的草，人们就叫它“憨驴菜”。聪明的百姓却将这最苦的菜，去掉苦味，晒成干，变成了本地的招牌菜：杀猪宴上“憨驴菜”火锅。

都说水清无鱼。“野猪潭”里除了从空中砸下的水，让水面泛出一圈圈的涟漪外，看上去很平静，没有一条鱼的踪迹。程序远是不会相信没有鱼的。高山的水凉，潭水也较深，待到山岗上桐子花开，鱼儿产卵时，就能看到鱼了。

二月二，蕨拱地；三月三，蕨满山。春末，正是吃蕨菜的好时候。摘蕨菜是要到“腰带”那一片去摘。那是岗上的植物，较阴湿的地方，长得稀疏，摘摘也没花头。苦益菜也能摘到嫩嫩的芽尖尖了，用水汆熟，放水中养出苦味，放入猪油，味道杠杠地；水苦益就是马兰头，它也是一味中草药，入菜本地人都不太喜欢，处理不好涩味重。

小青、大青是同科植物；它们根部的药效相近，利湿、清凉、解毒、祛浮肿。在炖兔子时，农村人大多喜欢加点小青或大青的根。叶子也是野菜的一个品种，非常爽口。但是孕妇却不能吃，会流产的。

靠山吃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山，母亲一般哺育着的儿子。一会功夫，程序远就满载而归。回家后续的处理工作也是很多的。

程序远开了灶，烧了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