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号闭上眼，大口地呼气吸气，迅速找回稳定的状态。

伏络窍确信其中一个答案可以是特勤部部长OR。

但这无疑是向白鸦透露食月鹰高层的情报。

而另一个答案为“老班”最为合适。

可话说回来，白鸦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假设是白鸦认为牧亚和食月鹰有接触，想以此问题辨别牧亚是否有忠心。

但事实并非如此，牧亚还没接触过食月鹰的人。

至少伏络窍自己不知道。

又或是，这只是种试探？

伏络窍想不清楚，也不敢轻易说出心中的两个答案。

“回答问题——”59号没经商量，便要回答。

伏络窍怔住了，心里的噪火慢慢燃起。

但只好暂时沉默。

59号决然地回答：“——OR和老班。”

两个人等着乌鸦做出反应，这次它思考的时间也很长。

光墙上播放出重复的动画：“回答正确！下一道题。”

——请选择以下词语中的一个：乌鸦，还是，蚂蚁。

伏络窍终于能开口说话，火气瞬间窜了上来，指责道：“你为什么还没商量就回答问题——”

59号陡然扑过来，使劲捂住伏络窍的嘴。

伏络窍这才意识到不妙，自己说出了“回答问题”四个字。

这意味着下面说的话，会成为提交的答案。

伏络窍心凉了一半。

因为这个问题，不讨论不行。

59号收住慌张，伏络窍收住愤怒，将目光聚焦在题板上。

伏络窍比划手指，比出数字一，他想选“乌鸦”。

题目中没有任何参照，只是单纯地让他们选词。

伏络窍认为，这是测试忠心的简单问题。

或是内部早已定下的暗号。

在斯库卡瓦的文化中，乌鸦是最幸福的动物。

因为遍处是暴露在外的尸骸，相当于天天都能吃上大餐。

它们永远不会困苦到吃糠咽菜，饿到去吃蚂蚁肉。

所以乌鸦从来不是蚂蚁的天敌。

反观蚂蚁。

它们连进入斯库卡瓦的资格都没有。

方洞公司早就研究出的球形引力场。

以城市最中心向外作用，能大面积阻碍风沙过境的。

沙子连废城区都进不来。

出了废城区，便像踏进了新的世界。

过去的拓疆战争，养育了一代蚁群。

那时的沙漠满是硝烟，骸骨连成片。

锈铁的长剑、炸膛的火枪、带血的衣物被葬在沙土上下。

数年忍受饥饿的蚂蚁在成堆的尸体上寻找吃食。

饿到癫狂，不得不改变饮食习惯，从杂食到食腐。

有的甚至开始进食金属。

结队搬运血浆与肉块，送入沙巢中。

蚂蚁从半颗黄豆的大小，吃成如今的三颗。

但好景不长，很快腐肉和金属便被吃光了。

又从三颗变成一颗。

荒土里没吃的，便排着队往城里去。

体型大的全进去了。

面黄肌瘦的全被力场拒之门外。

大片密集的死蚂蚁划分出力场的边界，化作一道天然的黑黄相间的环形警戒线。

所以“乌鸦”和“蚂蚁”的关系只有这种可能。

白乌鸦的引力场和被引力场划分、筛选的蚂蚁。

引力场一直会在那里。

而能通过引力场进入斯库卡瓦的蚂蚁才是群体中的精英。

伏络窍认为“蚂蚁”，是正确的答案。

而另一边，59号的脑中推演出了两个选项正确的概率。

59号认为“乌鸦”才正确。

两个人没法张嘴说话，伏络窍急得在59号眼前走来走去。

再错一题，他们的命就全没了。

59号不敢轻易说出答案，她只希望伏络窍能平安。

伏络窍脑子里一团麻，慌张与愤怒充溢。

他又站，又坐，又蹲在角落，又绕着牧亚转圈。

想方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望向59号，59号的目光却撇到一边。

她做不出选择，她不想成为那个害死伏络窍的人。

她不敢承受选错答案的罪孽，失去她眼前最珍爱的人。

伏络窍的头发被自己挠得龙飞凤舞，突然跳了起来。

他走到59号面前，主动地抱紧了她。

一刹那，59号的血往温热的脸蛋里堆积。

停止了思考，与伏络窍沉默地抱在一起。

59号有很多话要说，但说不出口。

她一时糊涂，分不清到底是游戏规则限制了她的嘴，还是自己本是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