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被他的目光镇住，给裴寄重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看这边人挺多的，光头一看就不是好人，同事只好先待在不远的地方，真发生事故也好搭把手。他坐在走廊拐角被绿植挡住的位置，露出两只眼睛观察这边动向。

裴寄重和光头这桌剑拔弩张。“你要干什么？”

“X研究处，之前和你签订协议的。需要你的帮忙。”

且不说裴寄重不想帮，这股熟悉的办事风格，果然是他们那路人，有事不用通讯工具联系，要在这里故作神秘。“我只答应协助你们捕捉，我不会做分外的事。”裴寄重拒绝道。

“我就是下派消息对接、跟你联络的，你可以认为我的指令就是研究处的意思。”

裴寄重感受到对面人的傲气，一如当日黑漆木桌前，藐视人的与会者。裴寄重也不想干巴巴拒绝他，或者用自己的思路说服他、谈条件。就目前观察可以知道，光头对自己那一套逻辑深信不疑，那么裴寄重要做的，就是让他质疑。或者，晓之以理，说明自己的难处。总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吧？

“你们要捕捉的恶魔，指的是都市怪谈吗？这超出认知了。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相信唯物主义，学习的也是科学。你能告诉我，这样一个普通血肉之躯，哪里帮得到你们？”

“首先，我们将自己追捕的东西称为恶魔，这并不和科学违背，等你接触之后自然会理解。人类力量弱小，但我们研究超自然事件已经很多年，前人的经验流传下来。”他指了指自己锃亮的脑袋吗，看起来就很智慧。“聪明的头脑和扎实的知识，能够抵御未知的威胁。我们研究处有这样的能力，驱逐邪恶，也是为了捍卫你们相信的真理。”光头表面上粗鲁凶狠，业务水平却让人挑不出毛病。他的解释清楚有逻辑，性格有耐心。

裴寄重看着眼前光头，目光坚定自信，差点就要被说动了。可他们的任务势必给家人带来危险。裴寄重思忖片刻后不再疑问，而是说：“你们研究处对抗过程中，一定有过损失吧。你我都不能保障，这种代价我是否承受得起。想必有家庭的人，能够明白我的顾虑。”

他不能答应，今天一定要找出破绽。

光头神色料了然：“我确实孑然一身，工作成为我的全部。”他并不沮丧，仍然尝试说服裴寄重：“我是幸存者。你能明白我的决心吗？”即使王一行知道有记载的抗争中，除了恶魔的目标，无辜者、轻信他人者遭受的惨痛更剧烈，他必须获得裴寄重的帮助。王一行说道：“我们观察到，你的妻子可能被恶魔欺骗，这不仅为了我的工作，也是保护你的家庭。”

裴寄重和他划出距离：“我从没见过恶魔，在我的世界不存在这样的东西。你为说服我而污蔑的人，是我最在乎的，这次谈话就这样吧，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

王一行追向站起身来的裴寄重，拦在它面前，就像一个急于推销出自己项目和产品的销售员。“如果你真的见到了，就打这个电话给我，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

另一边的同事见局势紧张起来，也站起身，打算在裴寄重前头离开，已经走到门口。

“我不喜欢生活被消极地预判，很不吉利。”裴寄重还是接下名片，离开这个餐厅，却发现了门外的同事：“你不会守在这里吧？”

“混职场怎么能一开始就丢下战友撤退呢？”同事话语风趣。“那是谁？出场气势迫人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裴寄重解释起来太麻烦，况且还有保密协议，于是简洁说道：“他想拜托我降妖除魔。”

同事云里雾里，也没在乎他说的话是双关还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