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一个贫穷的村庄，远离国家管辖，不用交税、自给自足。有一天，一场红色的瘟疫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得病的人身体发热、口吐鲜血。他们苦苦寻求医治办法，可仅有的医学知识无法解决这场灾难。为了延续希望，他们中的一人想出绝妙的点子——他们坚信向上天求助，虔诚的心可以感动天地，带走这些疾病。”

上天没有降下神谕，反而是恶魔光顾了这个村落，他承诺这些孤独绝望的人们：只要供奉他进入村落见到的第一个女人诞下的婴孩，他将带走这场灾难。

“我们没有邀请你来。”其中一人说道，因为他是恶魔看见的第一个人，她的丈夫。他的声音很快被赞同祈求的呼喊掐灭。急切热烈的欢迎也未取悦恶魔，在他眼中这只是一场游戏。

“你们刚才跪拜的、恳求的，不就是我吗？”暗色阴影隐下猩红的瞳孔。

“你太过丑陋，你不是我们的神。”他们不肯相信衣衫褴褛、垂垂老矣的怪物有这个能力。是以有人以貌取人、大胆质疑。

“欲有所取，必付所与。”这个未知的生物一副心慈怜悯的样子，现身于世。它说：“我就是你们的欲望、你们真实的灵魂，怎么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反过来却不敢直视了？”它抬头质问眼前狼狈地村民们。

没有得到回答，显然是默许，无声胜有声。它挥一挥袖袍，带走死亡和疾病，留下一段预言：“我能带来的生命，你们将用生命交换。我带走的疫病，也能轻易赠还。希望你们记住今天的承诺。”

乐戚葵伤口好了些，戴着口罩在修复疤痕，已经有些成效。站在薄荷绿漆的窗台边，楼下香樟树沙沙的摇摆，听到这个故事从教师里面传出。那位老师说：“今天课堂小故事就结束了，希望大家有一个愉快的周末。”

乐戚葵本来是要做家教，客户是个小学生，他的父母拜托乐戚葵去学校接一下这个孩子。本来家长都是不允许出入学校的，只能站在铁栅栏外面遥遥相望。因为乐戚葵第一次接小孩，担心放学之后，学生们鱼贯而出，就找不人了。于是和保安说明情况，进来，在学生的班级窗外等待。闲暇之间，就听到了这段有趣的故事。整个故事基调，简直就像暗黑诡故事。

她抬眸之间，看到老师灿若星辰的眼睛看向这边。“应该知道她是来接学生的吧。”乐戚葵想。下课铃响起，乐戚葵往里面招手，喊着她的学生的名字，这个老师却跑了出来：“你好，我是王小朋。您是小光的家长吗？”

乐戚葵有些尴尬，因为总不能说自己违规补课，一时脑子轴了、没转过来。小光跑出来，先是走到乐戚葵面前，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你以后你不要这么大声喊我，同学都在问你是我谁？”小光听到老师和她的对话，于是说：“这是小葵姐姐。”他显然很高兴周末放学了，拉着乐戚葵就要走。

“对，幸会幸会。”乐戚葵干笑几声，跟着小光背影离开。

阳光明亮而不刺眼，反而很温暖，乐戚葵看着这些年轻的、鲜活的面孔，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这么小过来的，那时候她在想什么？成绩还是新衣服？已经不重要了。人都是活在当下的。

不一会儿，乐戚葵带着家教学生小光，走在宽阔马路上，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老师每次放学还给你们讲故事吗？”

小光把书包往肩上移了移，说道：“这个老师是新来的，只有周五会给我们讲故事。”

“难怪。”难怪眼里还有光，头发也还多，原来是新老师，理解理解。

乐戚葵接过让他不自在的书包，挂在自行车龙头上，悠闲的大步走，再走几分钟就到他们家了。她突然觉得有点馋零食，就买了薯片，两人一人一包。还拍了拍小光肩膀：“人生得意须尽欢，等你长大了，就不会喜欢这些垃圾食品了，再吃也没有现在的味道。”

“其实是你自己想吃了吧。”小光斜斜使了一下眼神：“放心，我不会跟我妈说的，这是我们的秘密。”

……

李萱听说了乐戚葵的事情，跑到乐戚葵家里敲门。本来以为她会来质问她对象怎么死的那么惨。没想到，一开门她就用高瘦的身躯抱着乐戚葵道歉，趴在她的胸前，说是她连累了乐戚葵，不该让她遭受那么大的伤害。

乐戚葵有些诧异，她感到胸前湿湿的，推开李萱说：“你别把鼻涕眼泪揩到我新衣服上了。”看她这个样子，酝酿的一肚子辱骂的话，咽了回去。

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或者说是乐戚葵奇怪，能够用最恶毒的话当武器，也能因为真诚，原谅一个讨厌的人。可她的想法，下一秒就改变了。

李萱的身后，跟着那个她说的“盲聋哑”人，住那么大的房子，看起来还是个富豪的盲聋哑人。每个人都有秘密，也许他有隐瞒的苦衷，也许他是某个富二代，也许他的疾病是后天的……这些都跟她无关，他们的生活本来很远，是李萱把这人带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