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城自上周以来便一直开着暖气——阿什利说这是为了方便他自己欣赏小家伙的美貌，他给埃米莉穿上的衣服几乎都是温柔轻奢的娇软风。埃米莉被押入水晶城时，几乎所有从维也纳带来美国的行李都在旅馆里，包括所有的衣服、化妆品和香水，就连她的收藏品中最珍爱的唱片，以及音乐家们作曲的手稿，也都堆在旅馆的角落里吃灰去了。

埃米莉自那一天起便被软禁在水晶城里，所有的家当只剩身上一套裙装，还有当她在剧院被抓过来时手中拿着的小提琴。那天夜里，埃米莉身上那套裙装脱下来的时候，阿什利正用打火机凑近烟卷儿准备打火，于是就索性直接当场把火芯按压到裙子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无所有、一丝不挂的埃米莉，环起双臂拼命捂住裸露无遗的**。

火光里的女人身上有一种奇妙而摄人心魄的矛盾。她的胴体在火的透视中，折射出几近神性的圣洁，凛然之姿分明象征着女神一般的邈远与疏离。但她薄唇上那一层唇膏在火的炙烤下渐渐液化，淌下红艳的露滴摇曳在温度之中，若有若无间隐藏几分轻浮的挑逗。

阿什利发觉她像是一个遁入火种中的匹诺曹。裙装最后一处也被烧尽，火堆里滋啦出奇怪的气味。埃米莉凝视着火堆失神。

“我不喜欢混杂人工味道的东西，小家伙。对有些东西就是精神洁癖，能理解吗？”阿什利贴上前去，强行掰开她拼命环在**上的纤纤玉臂，火光中映出他那雾霾一般的银灰色眼眸。他一边伸出舌头舔着她蓝眸上的淡粉色眼睑，一边冷冷地说，“而且我也不喜欢带有你母亲影子的东西。”

埃米莉不由得愣了一下，脑海中飞速回忆片刻，确实只得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模仿莪迪卡的模样——穿着、妆容和其他。莪迪卡在她心中的形象谈不上高大甚至完美，但她母亲身上有种异乎寻常的魔力，让每一个目睹她华丽的姿影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身上荟萃着异样的鲜活。埃米莉自幼便在那耀眼的鲜活色彩中成长，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在自己身上涂抹不适合她的色彩。

“可是大家都说我和她本质上一模一样。”她忽然寂寥地应了只言片语。

“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自大也要有点限度。至少那个女人20岁的时候已经是颗成熟的果子了，不像你小家伙，看着还得有人来帮忙催熟。”

埃米莉轻轻叹息了一声，手臂好像要被他拧脱臼了一样。被粗绳勒伤的手腕处虽然已经敷了清凉的药膏，但因为今天正午在三叠玻璃角落弹的那曲酣畅淋漓的《暴风雨》，现在手腕依旧传来一阵阵酸麻。

她索性放弃反抗了——不知何故，眼前这个传说中黑暗尽头的男人对她确实还不错——相较清晨一地狼籍的剧院里的其他女孩儿而言。埃米莉疲惫地收回纤手中的气力，就势任由着他把自己的手环在脖子上，两枚**紧紧地贴在他起伏的呼吸间。

像是一只淋了一夜雨之后的疲惫的小猫咪，凭借独属于她们的直觉，嗅到一处危险却又温暖的港湾。

也许是因为肉体的温情一下子逗引出孤独与漂泊的感伤，她蓦地一个恍惚，沉醉的幻觉仿佛回到一个只有纯粹的她、而没有她母亲大肆卷入的世界。

莪迪卡的身影让她累了。

“阿什利，你是第一个觉得我们不相似的人。或者如果把小时候的我也算上，那你就是第1.5个。”

埃米莉把娇羞的小脸埋进阿什利的腋窝里，轻轻的话语声像是挠着脚心的海浪儿。阿什利搂住她，干涩的嘴唇贴上她的耳廓，顺着她的一头青丝来回抚下去。

“你们一点都不一样，知道吗。我们都是那个女人的受害者。”

阿什利压沉了声音，仿佛也压沉了复杂的回忆。埃米莉感到一阵好奇的心绪从胸口掠过，却又不敢向眼前这个男人问出口。她又轻轻叹息了一声，疲惫地倚靠在他的怀里，倏然，泪水像撕开一道口子的薄荷，纤细而冰凉，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半晌的沉默，恍若深夜化脓的伤口。静默的温存，氤氲在心的乐声中。

埃米莉不知为何，被一种“他能理解我”的奇妙感觉紧紧攒住。她在阿什利银灰眸间惊愕的注视下，从他的腋窝下钻了出来，然后自动自觉爬上主房中的大床，一翻身，拖起棉被把自己卷了起来。海蓝色的目光落在他的嘴角。

“我冷，衣服又被你烧干净了。”她蜷起白皙美好的胴体，悄悄地嗫嚅了一声，“你睡琴凳上吧。”

下个瞬间，海蓝色目光中，倒映出那个男人哭笑不得的神色——面部坚硬的线条消解了，暂时懈怠了冰冷的外壳，流出暗涡中曾被埋葬过一回的柔和。蒙胧的银灰色眼眸对上了那片深邃的海，一场梦的假想。

他上前伏低在床头，把缩在被窝里的埃米莉翻了过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平静地把嘴唇贴上她的眼睑，烙上一个温和简单的吻。

“可以，但你不许走。”

“我怎么走，菲斯曼大人？裸奔吗？”

阿什利笑了一下，手掌猛地拍入埃米莉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