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露出本来魅惑的面目。

他没有忘记连载，一章完结后他就会迫不及待地上传到一个叫“欺点”的中文小说网站，上面的大神很多，盗墓、穿越、霸道总裁等他一点也不感冒的小说题材大行其道，而青春校园小说则人才凋零，他像极了一个“余孽”，只能分到些这场流量盛筵的残汤剩渣，讨好地接过来，再卑微地咽下去。他跟大脑袋的相处还算融洽，乡音在他们之间架铸起一条没有太多城府的桥，他的严厉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感到太紧迫，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懈怠懒散。

在单位与同事相安无事，业余时间还能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暂时感到心满意足，但房子还是像一颗硬刺，不时在他柔软的心坎里扎一下。

2015年底，泉市的房价又一次成为热点，这次把它推上舆论中心的不是疯狂的上涨，而是它终于有了刹车的迹象，虽然这道因前期速度过快而留下的刹车痕迹依旧扎眼，但总算像一直遥遥领先的兔子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他们这群刚需的乌龟。

他们不奢望能够迎头赶上甚至反超，只希望在这条追赶的道路上不要这么辛苦。

03

齐愿对房子的执念再次抬头，他前天去存工资的时候发现卡里的余额已经达到了六位数，首付完全不成问题，之前他们看中的一些地段的二手房甚至降了价，说不定再过个一年半载，这场本身就不合理，靠涨价堆砌起来的高楼就要崩塌！到时候，他们交了首付还会有一些盈余。

重新燃起的买房希望，叠加着越来越踏实的存款，让他血脉喷张。如果说在出租屋里是熬日子，那么只有买了房子之后才是真正地过日子，在一处属于自己的屋檐下遮风避雨，为了几毛的菜价精打细算，与寄人篱下时斤斤计较的境遇截然不同。

周末，他对苏若说：“下午去超市买点东西，别太便宜，晚上去我家，我们商量点事。”

苏若一头雾水，“什么事非得回你家去商量，这里不行吗？”

“我们的婚事还是提前给家长说一声比较好吧？”

齐愿故意装出面露难色的样子，看着既惊又喜的苏若，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催促着她赶快去准备。苏若买了两盒阿胶，又要了两瓶白酒，她不懂酒，只知道茅台和五粮液，但她一看到这两瓶酒包装上的品牌名字就感到亲切，这不正是她这么多年苦尽甘来等到齐愿向她求婚的缩影吗？她舍弃了本可以任由她选择的安逸生活，牢牢坚守，终于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从超市出来后，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顶着凛冽的冬风朝车站走去，等车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咬下了上面一块起皱的白皮，朝空中一吐，任由它裹在风里，打着转儿掉落在地上。这顿包含特殊意义的晚饭，没有因为齐愿的爸妈早把苏若当成一家人而准备得潦草或者敷衍，他爸拿出了压箱底儿的手艺，他妈也把每一颗松花蛋尽量剥得完美无缺，好让它们彰显出美好的寓意。

席间，齐愿他妈殷勤地询问苏若老家结婚的礼数和风俗——定亲时应该准备什么，彩礼给多少钱合适，摆多少桌酒席。齐愿在一旁听着，感慨着成长规律的毫厘不爽，到了一定年龄，必然会做一些与这个年龄相称的事。

苏若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本来就对家里的“那一套”嗤之以鼻，也从没想过要端着谈婚论嫁时女方特有的高高在上的架子，为了嫁给齐愿，她不奢望能得到什么，甚至愿意“倒贴”。

“还是和你妈商量商量吧。”齐愿他妈对苏若“胳膊肘往外拐”的言论感到吃惊，生怕冲撞了未来亲家，赶紧说道。

饭后，他们回了出租屋，屋外小巷子北头的路灯又出了故障，死气沉沉地独自沦落在暗处，南头的那盏灯同样“危在旦夕”，电压不稳让它几经明灭，好在它还有一息尚存，微弱的光投了下来，落在了他们的脚面上，又照在了他们的膝盖上，然后他们全身都投进了光源之中。

看着灯光下的彼此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倔强的神情，他们明白，自己在外游荡已久的元神又重新归位，那双被现实拔掉尖甲的双爪又长出了全新的利刃，缓慢但又让人踏实地生长着，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曾执着地寻觅着自己的猎物，一有蛛丝马迹便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才发现下面藏着硕大的捕兽夹，他们被弄得遍体鳞伤。

现在，猎物又一次出现了，他们，能奇袭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