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二人面上原本或戏谑或无奈的表情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郑重。

和磅礴傲然的战意！

“枪名：炽阳！”苏惊阳抱拳，沉声道。

“刀名：黄泉。”江月也再一次报上她那短刃的名字。

这就是武者的之间的礼节，这便是对于对手、最大的尊重。

萧宸居高临下的看着擂台之上的两道黑色身影，无端端想到了前世电视机里看到过的、战场上的烽烟。

寒冷又炙热、锋利又坚实，似永不会熄灭、却又想让它下一秒就熄灭。

江月、苏惊阳，他们看上去那么般配。

都是武将世家，皆承袭父辈武艺志向。又自小相识，且皆是坦然磊落之人。他们就该并辔纵马，就该去更广阔的土地上发光发热。

萧宸想到这里，偏头看了看坐在正中的皇帝、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英王宋从谨。

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也罢，那老白眼狼、也快活到头了。

苏惊阳师从枪术大家姬风澜，五岁上便跟着他学习。姬风澜曾一人独战西陈三名武功高强者而不败，是大燕第一高手。他所授枪法也非普通强身健体之术，而是正经的战场杀人枪。而苏惊阳十岁上便在信阳之乱中趁乱杀了几个叛军，护住了族中姐妹。也因此，得了陛下夸赞。

人一旦沾了人命，便再不可能回头。

苏惊阳在那之后进步神速，十五岁时姬大家旧伤复发药石无医、临死时将他的配枪传给了苏惊阳。而这一次擂台，还是苏惊阳头一次在众人面前用它。

自然，也要见血方能尽兴。

江月与苏惊阳皆用了全力，只是江月的刀刃上绑了布条、苏惊阳的枪尖以红缨盖住。招招攻在要害，但都并不致命。

在打斗之中，二人面上的笑容也愈发耀眼。这是武者遇到心仪对手的愉悦，无关身份、更无关性别。

“阿月会赢么？”所有世家儿郎贵女皆靠在城墙边儿上，这样看擂台能更加清楚。而两边看台的栏杆旁，此刻也聚满了人。苏吟知和闻人霁来自然也没有例外，且她们还得了个极好的位置。即背风又不晒，视角又没有太偏……

正是萧宸给苏吟知占下的地方。

“她不会输。”苏吟知看着擂台上如一道影子般的江月，声音极轻、却极为笃定。

“反正，惊阳应当是赢不了。”萧宸在一旁补刀，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他有心魔。”

闻人霁来一头雾水，却见苏吟知唇角慢慢上扬、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闻人霁来看看她又看看一脸心照不宣的萧宸，决定放弃追问。

这还没成亲呢，她腹诽道。

果然是青梅竹马。

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一个萧宸这样优秀又幽默的爱人呢。

闻人霁来暗暗叹着。

江月的身法越发捉摸不透，而苏惊阳也没有慌张、只是将枪舞得滴水不漏。这样，被江月寻到破绽的机会就越小。而他，也更能沉下心来寻江月的破绽。到了那时，胜负就在一瞬间。

一轮过招后，二人皆立在一侧稍事休整。江月攻的快，苏惊阳防得也必须快。如此大的体力消耗，二人都有些吃不消。对视一眼，默契的绽开笑容。

“真痛快啊。”苏惊阳笑道。

此刻他梳得整齐的头发因拼斗而便得有些散乱，几缕额发垂在眼前、更添不羁落拓。眼风偶尔扫过对面看台，引得倾慕于他的贵女们心底皆是一阵小鹿乱撞。就连朱雀门上的闻人霁来，都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后若是有战事，就把苏惊阳祭出去。”萧宸玩笑道：“他阵前卖脸，能少死多少人。”

“噗……”苏吟知莞尔出声：“将士皆是男子，他的脸可没用。”

“万一呢。”萧宸一本正经道：“男子喜欢男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苏吟知心中微动，偏头看了一眼萧宸。见他眼底闪烁着“你应该懂得”的光，她本能的抿了抿唇。

他说的是……什么？还是在试探？试探自己是否知晓康王之事？又或者……

苏吟知放在城墙砖石上的手缓缓攥成拳。

马上便要成婚了，得想个办法试探一下才好。

苏吟知想道。

“苏惊阳，你为什么没有跟你祖父去西境？”江月的长发在打斗中又散落下来，这一次连银冠都再束不住。她拿着那只精致的发冠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台下。

然后又撕下一条衣服下摆，以此为绳、将头发编成了一根长长的麻花辫。

苏惊阳与众人就那么看着她编辫子，自脑后到发尾、编的紧密又结实。苏惊阳看着她翩飞的十指，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好像第一次被江月揍，就是因为看她编头发看出了神。后来被她当成登徒子，拽着衣领摔在了地上。

“……你明知故问。”想一想就觉得后背剧痛，苏惊阳没好气的回答。可西道的诱惑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