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湛卢就来了王府。
看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过来的样子,顾盼兮也不打算为难他。
便转过身对一旁正在翻阅不知道什么书信的沈凭澜道:
“我去看看早膳备好没有,等你谈完了过来一起用。”
沈凭澜点点头。
湛卢远远地看着自家世子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
那可是会一边笑容满面,一边说出“拉出去枭首示众”这种命令的人。
自幼跟随沈凭澜左右,湛卢见惯了他杀伐果断的样子。
很多时候他甚至认为,世子不笑,别人才是安全的。
他一笑,就一定有人会遭殃。
活脱脱是一个笑面阎王。
但现在世子每天都会笑,笑了一个多月了,只死了一个人。
还是帮顾盼兮杀的。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世子最近做的让他不敢相信的事情太多了。
先是从烟河跑到这帝京来,却没动顾氏一城一池。
而后又突然紧赶慢赶地成了亲。
娶的还是摇摇欲坠的皇室的公主。
难道是奔着公主背后的顾氏江山去的?
可是老侯爷三令五申不得动顾家,难道世子这次连老侯爷的话也不听了?
湛卢不敢再往下揣测。
看着沈凭澜走过来,他赶紧行了个礼,道:
“赵恪之都处理好了。”
沈凭澜笑笑。
湛卢看出他今天并不十分有耐心,赶忙接着道:
“五日前您命令从朔兴出发的军队也已到达凌州,凌州内里不稳,想必不用太费力就能攻下。再就是您吩咐府里的暗卫都按兵不动,属下就自己去埋的赵恪之,在那之前属下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
湛卢突然欲言又止,但抬头一看沈凭澜带着笑的眼神,赶紧一股脑说了出来:
“发现那赵恪之,是个无根之人。”
“是意外导致还是宫里的方法?”
“切口整齐,像是宫里太监净身的方法。又有喉结,应该不是幼时所为。”
听到这里,沈凭澜依旧神色不变,湛卢却不由得疑惑起来。
难道是这赵恪之还在宫里当过差?
那他是怎么从一个太监,坐到凌州知州的位置上的?
“想不明白就去查。”
沈凭澜轻飘飘撂下一句,便回头向院内走去。
“是。”
湛卢拱拱手,目送沈凭澜离开。
顾盼兮看着这个名叫青黛的侍女在屋子里忙来忙去。
正是昨天为赵恪之送上掺了化骨散的茶水的侍女。
一个据说是从沈家在烟河宅子里调来的、生在北边长在北边的丫鬟。
昨天刚到,就面不改色地将一杯有毒的茶送到了赵恪之那种一笑就令人不寒而栗的人手里。
她收拾物件的手法也娴熟,却有点太娴熟了。
擦桌子时不止要将桌面擦了又擦,连桌子边上的缝隙也要仔仔细细地清理。
做起事情来不像是自小就服侍人的侍女。
倒像是个有条不紊的大内侍卫,或者杀手。
抿了一口微微烫口的茶,顾盼兮开口问:
“你是沈凭澜派来的吗?”
青黛先是一愣,很快便微微一笑,轻声答道:
“奴婢是世子买来服侍公主的,自然也算是世子派来的。”
顾盼兮也笑:
“自然。”
心里却已知道了个大概。
这恐怕就是沈凭澜几日前要给她找的新婢女。
依着他的性子,只怕这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婢女。
顾盼兮虽然从小到大都身在宫中,却被父皇母后保护得极好。
遇见的女子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如今青黛算是她见过的第一个身份和本事上都带了些神秘的女子。
这让顾盼兮不由得有些好奇。
正欲再问,却瞥见沈凭澜走了进来。
只好敛了神色,专心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