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端木河只见过一面,他说只有她能杀了顾勉,她就信了?”
沈凭澜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她是什么不怕死的猪脑子。”
“世子……公主有她自己的计划,青黛相信公主!”青黛心一横,大声反驳了沈凭澜一句。
“你相信她?你还是相信相信你自己吧。”沈凭澜语气狠厉,“等把她抓回来再跟你算账。”
青黛仍是怕,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出言维护顾盼兮。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是飞快向这间卧房奔来的脚步声。
沈凭澜听出那沉闷的脚步声不是顾盼兮的,却突然更紧张起来。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关于她的坏消息。
他僵直地坐在桌前,几乎窒息。
在沈凭澜的知觉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脚步声终于到了门口,一个侍卫急促的声音传来:
“世子,胡姜部落有异动,将近十万人的军队突然聚集起来,正在往大渊的方向南移!”
明明是很不好的消息,沈凭澜却觉得自己被提着的心终于被放了下来。
他突然笑出了声。
一阵隐忍的、后怕的、愤怒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由低渐高的笑声。
那侍从被他这诡异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一旁的青黛。
青黛默默摇了摇头,示意侍从不要说话。
沈凭澜越笑越大声,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抵着额头,肩膀随着大笑剧烈地抖动。
“阿宁,阿宁,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他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手里的信纸已经被碾成了碎末。
这是顾盼兮的最后一步棋。
让沈凭澜知道胡姜部落即将进犯大渊的消息,逼他回帝京。
她与他都清楚,彼此都不是不识大局的人。
沈凭澜再怒,再想冲进南越去找她,也不能就这样置帝京于不顾,置沈家在帝京的的那一半千乘营不顾。
就算他真的要发疯,要抛掉一切去找她,也该想想她是为了他去的南越。
如果沈凭澜真的那样做了,结果遇到了顾勉,那么不但他会死,没了他的庇护,顾盼兮也只会死得更快。
青黛看着沈凭澜的反应,知道顾盼兮的这一招起效了。
顾盼兮一早就从织雨楼那得到了顾勉派人去胡姜鼓动当地出兵大渊的消息。
同一时间沈家在北边的僚卫司应该也有所察觉,但胡姜这次有了顾勉的指导,动作较之以往更加隐蔽。
僚卫司即便有所察觉,也需要时间进一步调查确定。
而织雨楼收集来的消息都是现成的。
虽然很多都是道听途说,真实性有待考察,但不妨碍她们结合已经掌握的情况进行判断。
顾盼兮就根据之前顾勉派人去胡姜的情报和后来持续不断的观察,算出了胡姜的军队会在最近动身。
所以她一早就放出自己要和沈凭澜一起去南越的消息。
为的就是不断暗示胡姜部落,帝京无人。
果然,胡姜的异动逐渐明显。
僚卫司自然立刻同时向沈家的大本营和沈凭澜传来警告。
侍从来报的时间刚刚好。
难道公主比端木医师还会算吗?
能一步步做出一个如此缜密的局,每一处时间都把握得刚刚好。
青黛在心里疯狂地崇拜着顾盼兮。
正在这时,沈凭澜突然停住了疯狂的大笑。
半跪在地上的侍从和边上的青黛同时抬头看他。
只见他双眼微微泛红,素来有些苍白的脸颊由于刚刚猛烈的大笑染上了些红晕。
原本清冷的五官因为那抹红晕,突然传出一种艳丽而深不可测的意味。
嘴里吐出的话更是听得青黛心惊胆战:
“给禾蓉郡的千乘营传信,分散队伍,搜捕顾盼兮,抓到之后直接送回烟河。”
“还有,”沈凭澜扭头看向青黛,
他的语气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甚至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告诉她,最好不计后果地活下来。一旦让我知道她死了,我就在帝京,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