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凭澜比顾盼兮和青黛预料中醒来的更早。

彼时天已经接近大亮，他从阁楼的地板上坐起来，看着身上穿好的衣服和不远处的酒坛，眼神冰冷。

门外突然有动静。

沈凭澜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即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但还没等他打开门，青黛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世子，您醒了吗？”

沈凭澜的脚步顿了一下。

半晌，他收回正要拉开门的手，仰起头，自嘲地笑了。

青黛推开门走了进来。

“世子……”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凭澜的表情，欲言又止。

“她走了。对不对？”沈凭澜嗓音嘶哑，“你帮的她？”

青黛低下头：“这是公主给您准备的桂花茶。”

沈凭澜没说话，伸手接过青黛递来的茶一饮而尽。

桂花的香气在他口中弥漫开来。

他想起很多个晚上他因为军队里的事不得不晚归，顾盼兮都会在卧房里边看书边等他。

桌上永远放着两杯桂花茶。

他有意逗她，总是刻意拿了她喝过的那杯，又假装不是故意，哄她与自己同喝剩下的那杯。

“她如果回不来，你就去南越给她陪葬。”沈凭澜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眼神里却带着挡不住的戾气。

青黛没敢接话，赶紧跟着他的脚步走下楼，边走边小声解释：“世子，公主让我告诉您一些事。”

“什么事？”

沈凭澜笑笑，回过头，

“难道是她爱我爱得要死，所以要自作聪明的自己去南越，白白让顾勉取了她那条小命，好让我为她遗恨终生是吗？”

青黛被他眼神里的寒意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险些绊倒在楼梯上。

沈凭澜心烦意乱，不再理她，径直走下楼去。

他快步来到院子里，一边吩咐队伍准备出发，一边命令驿站的小厮把马牵出来。

“世子！”青黛快步追下来，猛地扑到沈凭澜面前跪了下来，“世子，奴婢求您听青黛把公主留的话说完。”

沈凭澜只觉得胸口的怒火不断地升腾，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站起来！”

他低喝道，突然又笑起来，

“顾盼兮总说你是她的朋友，青黛，你猜她如果知道自己的朋友为她逃跑的行为丢了命，会怎么想？”

他边说边低头看向青黛，一双眼含着冷森森的笑意。

青黛连忙站起来，尽力克制着不断发抖的身体：“请世子随我来。”

沈凭澜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利索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完便转身回了卧房。

他刚在桌前坐下，青黛就将手里提前准备好的信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顾盼兮教她的。

趁顾凭澜没醒时提前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免得自己在他怒极的情况下太害怕，说不清楚。

顾盼兮临走时还特地提醒她，给沈凭澜看的信不要加信封。

免得进一步消耗他的耐心。

青黛此时无比感谢她的建议，更庆幸自己照做了。

“世子，公主说端木医师算出的卦，是整个天下除了她没人能真正杀死顾勉。”

她一边观察着沈凭澜的神色，一边轻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