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问晏子曰：“子事灵公、庄公、景公①，皆敬子，三君之心一耶，夫子之心三也？”

晏子对曰：“善哉，问事君！婴闻一心可以事百君，三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婴之心非三心也。且婴之于灵公也，尽复而不能立之政②，所谓仅全其四支以从其君者也。及庄公陈武

夫，尚勇力，欲辟胜于邪，而婴不能禁，故退而野处③。婴闻之，言不用者，不受其禄；不治其事者，不与其难。吾于庄公行之矣。今之君，轻国而重乐，薄于民而厚于养，藉敛过量，使令过任，而婴不能禁，庸知其能全身以事君乎？”

注：

①景公：“景公”为死后的谥号，其时“景

公”未死，疑似文误。

②立之政：用于政事。

③野处：在乡野居住。

译：

高子问晏子说：“先生侍奉灵公、庄公、景公，他们都敬重您，是他们三位的心思都相同呢，还是先生用三种心思分别侍奉他们呢？”

晏子回答说：“好啊，您问侍奉君主的事。我听说一颗忠心可以侍奉一

百位君主，三个心思不能侍奉一位君主。所以，三位君主的心思不一样，而我的心思 也没有三样。况且我对于灵公，只能尽力顺从而不能在政治上有所建树，所说的仅能保全自身而听从国君吩咐罢了。到了庄公时，陈列武夫，崇尚勇力，想用邪僻战胜邪僻，而我不能禁止，于是引退到偏

远地方生活。我听说，进言不被采用，就不接受他的俸禄，不能为国君做事，就不跟他一起赴难，在庄公时，我采用的就是这个办法。现在的君上，轻视国家、注重娱乐，对百姓刻薄而对自己优厚,赋敛过度，役使超过了百姓的能力，而我不能制止，还不知道我是否能保全自身来侍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