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氏、高氏欲逐田氏、鲍氏，田氏、鲍氏先知而遂攻之。高强曰：“先得君，田、鲍安往？”遂攻虎门①。二家召晏子，晏子无所从也。从者曰：“何为不助田、鲍？”晏子曰：“何善焉，其助之也。”“何为不助栾、高？”曰：“庸②愈③于彼乎？”

门开，公召而入。栾、高不胜而出，田桓子欲分其家，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君不能饬④法，而群臣专制，乱之本也。今又欲分其家，利其货，是非

制也。子必致之公。且婴闻之，廉者，政之本也；让者，德之主也。栾、高不让，以至此祸，可毋慎乎？廉之谓公正，让之谓保德。凡有血气者，皆有争心。怨⑤利生孽，维义可以为长存。且分争者不胜其祸，辞让者不失其福，子必勿取！”桓子曰：“善。”尽致之公，而请老于剧⑥。

注：

①虎门：宫门。

②庸：何。

③愈：超过。

④饬：整顿。

⑤怨：此处作积蓄解释。

⑥剧：地名，今山东省

寿光县南部。

译：

齐国贵族中发生内乱，栾氏、高氏两家想赶走田氏、鲍氏两家。田氏、鲍氏事先得知了情况，于是先发制人，攻打栾氏和高氏。高疆说：“先抓国君，田鲍二氏还能跑到哪里去？”于是他们就去攻打国君居住的宫殿的虎门。双方都去召唤晏子支持他们，晏子没有支持任何一方。晏子的随从问晏子说：“为什么不去帮助田氏和鲍氏？”晏子说：“他们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我去帮助？”随

从又问：“为什么不帮助栾氏和高氏？”晏子说：“他们又有什么地方比那两家好？”

宫门打开，齐君把晏子召进去。双方展开激战，栾、高二氏没有获胜，便出逃国外。田桓子想分掉他们的家财，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晏子。晏子说：“不行。就是因为国君不能修整法度，而使群臣专制，这就是祸乱的根本啊。现在你又想分掉他们的家财，贪求他们的财物，这是不合法的，你一定要将其充公。况且我听说

，廉洁是政治的根本，谦让是德行的主宰。栾氏、高氏不谦让，才招来这样的灾祸，你能不慎重吗？廉洁才能公正，谦让才能保有美德，凡是有血气的人，都有争夺之心，积蓄财货就会产生灾祸，只有道义才可使人长存。况且争夺权财的人不断遭受祸患，谦让的人不会失去他的福分。你一定不能拿取那些财物。”田桓子说：“好。”于是把获得的财物全部都充公，并自己向齐君请求辞官到一个名叫剧邑的地方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