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音走出荒原时，眼前是一片漆黑，看不见远方的景象，就好像被一张幕布遮住所有视线。

闻若虚将手伸向那片黑暗，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猩红的光带飘出地面，围绕着被禁制包围的巨大囚笼浮动闪烁，如同警告。

“都说虚牢有进无出，这下好了，有人竟然改动了虚牢，连进也进不得了。”闻若虚收回的手顺了顺白鹿晶莹无暇的毛，白鹿仰头朝着前方的深邃暗色悠长啼鸣，似在表达不甘。

歧音也将手伸向前，却顺利无阻穿过了禁制。

闻若虚愕然，见她转身朝他笑了笑：“看来是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只同意我一人进去。”

闻若虚说：“你进去吧，万事小心，我在此接应你。”

“多谢。五天之后我如果没有出来，你就不要再等。”歧音走了进去。

漆黑的幕布之后是光线稍稍明亮却依旧昏暗的世界，这里的时间就好像永远停在了迎接破晓的那一刻。

金灿灿的光点与微不可见的尘粒漫无目的随风漂浮，无处不在，夹带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呛住鼻腔。

歧音无论望向哪一个方向，只能见到满地沙尘，以及折断在地，被尘与泥埋去大半形状的干枯草木。

被摧毁遗弃的废墟，以灾厄禁锢灾厄的牢笼。

歧音捂住口鼻，避开风向往前走，祝寒宜迎面走了过来。

他果然是陨星原的人。

“这种地方不适合久留，回去吧。”他说。

歧音站着没动，问：“虚牢禁制是谁改动的？”

“我。”

意料之中。

歧音笑了声：“既然你可以决定谁能进入虚牢，便是故意放我进来的，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叫我回去。”

“改动后的虚牢只允许邪灵进来。”祝寒宜解释了一句，拿出一只香囊走到她面前，附身想系在她的腰间。

歧音因这个动作而皱眉，指尖亮起一点寒芒。

祝寒宜愣了一下，将香囊抛给她，说：“这里的空气中四处都是有毒的尘埃，陨落在此的星辰也早已异变，会让人患上绝症，你戴上这个香囊才能安然无恙随意行走。”

歧音将信将疑地看了它一眼，握在手中。

“我没有想到你身上的封印其实已经破了，邪灵的一面与人的一面竟然能够共存，甚至还会依据你的意愿而常常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祝寒宜对此有一种很难伪装的耿耿于怀，他原本还打算着有一天想出办法亲手解开她的封印，她就变回和他一样的人了。

“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一个封印还能左右我选择怎样的身份？天门教了我十七年的四维八德，总不能因为一个封印的破裂就将它们全都还了回去。”歧音似在嘲讽他的无知却自信，见他并未翻脸，问：“无方镜在什么地方？”

祝寒宜说：“我不会告诉你，你也没办法找到它。”

歧音盯着他，问：“越长云就在无方镜中，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是我派人做的。”他偏偏要说，毫不遮掩。

歧音没有发怒，在他的意料之外。

她认真思考着许多疑惑之间的联系，虽是在问他，语气却越来越肯定：“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替谁受劫，阚绪楼？你重回邪灵尊主之位，却并未杀了阚绪楼，而是抓人替他承受咒术折磨，难道是与离开虚牢的办法有关？”

祝寒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歧音，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聪明，所以在我彻底破了虚牢，带族人离开陨星原之前，我觉得还是将你留在身边看紧了才比较安全。”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祝寒宜只当没听见，他看了一眼她身边张牙舞爪飘动的灵丝，淡淡道：“陨星原上灵力稀薄，你暂时无法适应，技能使用会受很大限制，而我在这里住得久了，并无影响。”

歧音无趣地抿了抿唇。

“我现在要回宿棠城，你是打算跟着我一起，还是在这陨星原上找无方镜？”祝寒宜漫步在前，没有要管她去留的意思。

歧音跟上他，没好气道：“鬼才相信你会把无方镜留在这外面。”

祝寒宜无声笑了笑，放缓脚步在前带路。

歧音走在昏暗压抑的天地间，始终不见草木生灵，终是忍不住问：“陨星原上就没有一处地方的情况不这么恶劣？食物怎么生长？这里的人都住在哪里？”

“宿棠城是唯一不受异变星辰影响的地方，那里的空气也干净许多，我们的族人就将城镇村落围绕宿棠城而建。此外还有浮白湖、送君岭、遣夜谷三处地方的情况比你现在所见好些，也有少部分族人居住。”

祝寒宜说这些话时，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幽静冷酷，等他发觉时，歧音正蹙眉看着他，他的目光立刻缓和下来，接着说：“能吃的东西自然很贫乏，不能与外面比，但好在陨星原上有几种特别的植物生长，不会让人饿死。”

“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歧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