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门之后,秦逍就把祝寒宜几人的画像贴在了告示栏。
凭空冒出的实力强大的敌人,来历不明而行事凶残,修为低的弟子如果遇见,首先要懂得避让,保全自身,避免无谓的牺牲。
“他是邪灵?六条命缘满境?跟着祝寒宜一起要杀了你们?”叶寻笑惊讶得音调都变了,指着千雁的画像,拉着秦逍再三确认。
因为商远的事情在前,秦逍心里咯噔一声,反问:“你们认识?”
叶寻笑神色复杂,想沉默着消化情绪,却越发沮丧又痛苦,面对秦逍几次欲言又止。
“未拜入天门之前,他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现在虽然不能时常见面,却也会在每年冬天共饮一壶梅花酒。”
“我不在意他的身份,保留与欺瞒也不会计较,但他不能站在我的对面。”
叶寻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跟着刚认识的玩伴们去河边打水漂,比谁扔出的石块击出水花的次数最多。
水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脏乱的墨发披散在水波中。
接着有个瘦小的人影从水里爬了出来,皮肤似死去之人一般苍白,双眼漆黑,满是疯狂的恨意。
小孩子们被这样一只水鬼吓得四散奔逃,唯独叶寻笑挪了几步之后被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泥里。
“你不怕我?”千雁凶煞的表情僵住,愣了一下,平日的温和已不自觉恢复。
“昨天崴了脚,还疼着呢,跑不动。”叶寻笑挤出两滴泪。
“仔细看你其实也不吓人。”叶寻笑上下打量他一圈之后又说。
千雁没再吭声,弯起手臂擦了擦满脸的水痕,把捆在身上的一截截断绳扯掉,朝着远离这座小城的方向走去。
叶寻笑在他身后喊:“好兄弟,能不能拉我一把,我总不能就这样爬回家吧?或者帮我给叶府带个信,让我爹派人背我回去。”
怕他不答应,叶寻笑大声强调:“有重谢!”
千雁折返回来,手里拿了根粗粗的树棍。
他不要什么重谢,只是被叶寻笑喋喋不休的叫嚷声吵到,那时也还做不到无视别人的求助。
他小心拉起叶寻笑,把树棍塞进他手里。
“你自己回去,我不会再踏进城里一步。”
“为什么?城里有你的仇家?”叶寻笑觉得奇怪,连连追问,“你为什么会从水里出来,是别人把你扔下水的?也太欺负人了吧!”
因为被发现是邪灵。千雁心说。
他们把他绑了石头扔进河里,在他费力游向岸边时,又踹开他扒在岸边的手,把他的头往水里踩,让他用尽力气之后往不见光的河底坠去。
听到有人替他打抱不平,千雁竟觉得委屈难过。
“你怎么又不说话?你一个人能去什么地方?”叶寻笑觉得他可怜,明明看着是同样的年纪,受了欺负却没个爹娘保护,心软道:“我爹带我来这里拜访大伯,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
千雁没有料到他会对一个陌生人提出这样的建议,抬眼盯着他,思考着他的目的与话中真假。
叶寻笑任由他打量,很真诚地继续为他计划着:“你可以当我的书童,这样就有口饭吃,我们叶府上下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不会欺负你。你如果有其他打算,也可以自己想办法讨生活,遇上什么难处可以找我帮忙,毕竟是我劝你跟我们走的,不会到了那边就不管你。”
“好。”
千雁跟着叶寻笑去了他的家乡,在那边的一家不大不小的武院里干着打杂的差事。
十岁那年六条命缘觉醒,不敢告诉任何人。
“看开点,立场不同,勉强不来。”秦逍不擅长说什么安慰的话,揽着叶寻笑的肩膀,拐着叶寻笑回朗照院。
“我真想现在就问问他为什么。”叶寻笑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右手却攥着拳,就好像千雁如果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一定会被他揍一顿,“如果他是受到胁迫,我会帮他,我一定要救他出来,让他自由。可如果他是自愿与修行者为敌。”
说到这里时,叶寻笑剩下的话在喉咙里哽了许久。
“我便要问问,他的杀招有一天是不是也要落在我身上。”
远处有五院的院长们交头接耳匆匆经过,要去的方向似是议事大殿。
难得看见五位院长集体出现,原本还在告示栏边围观的弟子们立刻转移了谈论的话题。
“又发生什么大事了,竟然惊动了几位院长?难不成邪灵又有动作?”
“听说是中州出事了。”
“中州能出什么乱子,天子和无上者不都在中州?”
“谁和歧音师姐比较熟?快快快,联系歧音师姐问问第一手情报。”
秦逍望着越走越远的几个背影出神,心想他那个师妹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歧音醒来时,祝寒宜正歪头看着窗外的晨曦一眨不眨,眼里有金色的阳光。
束缚咒被撤去,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