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笼罩在楚慕身上，打出一层橘色的光晕。

李寻南看着他的动作，想起来在天台寺后山时受到的调侃，她忽然笑道：“将军送药的方式真是特别，半夜翻窗进女子闺房，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楚慕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坐到桌前：“既然没有人信，那就不要说出去。”

李寻南被呛得一哽，猜不出面前这位的心思，缓了一会只好赔笑道：“还没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又受您赠药，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

“以身相许？” 楚慕看着她，目光灼灼。

李寻南干咳两声，开口道：“将军知道不过是我一时情急所说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我要是就当真了呢？”楚慕不依不饶地追问，眸色幽深，像是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

李寻南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生出不自在，她不敢去跟男子对视，只好低下头，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喉间溢出：“那就当真吧。”

见她不肯抬头对视，楚慕收了身上强势的气息，换了一副笑脸道：“今后再见我，叫楚慕。”

“将军的威名岂是我能叫的！”李寻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想起前世跟着程铮的时候，李泽安冲锋陷入险境，她在程铮的挑拨之下有那么一次叫过他的名字。

而那时的楚慕，沉默地皱着眉头，任由她情绪激动辱骂自己，没有辩解。

“救命恩人的这点要求都不听？”

她从回忆中回神，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愧疚，又带着点庆幸，温顺地开口道：“听。”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烛光的暖意包裹着两人，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窗口一阵风吹进来，她轻咳了两声。楚慕不着痕迹地走到窗前关上窗，又回到桌前坐下。

李寻南挪开捂嘴的帕子开口：“将军今日——”

“嗯？”

听到楚慕略带威胁的声音，她连忙改口：“你还有别的事吗？”

楚慕这才收了面上的笑意，神情严肃道：“最近你出门身边要有随从，那日我去寻你时，只埋了两只狗/杂/种，并没有抓到方木。”

“那老东西狡猾得很，做的又是杀人的生意，一次没得手还会有第二次。”

楚慕想起自己那日听到坡上人满嘴的污言秽语，又见山道下的灌丛中有破碎的衣物，心中第一次在愤怒之余，产生了名为恐慌的情绪。

他甚至不敢去问那两人掉下山下的是谁，三两下锤裂对方的头骨，即刻顺着滚落的痕迹找下去。

在看到石岩下缩着的姑娘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李寻南听他说的云淡风轻，就连说“狗/杂/种”、“老东西”这两个词时，都有种漫不经心的优雅感，这种雅致和粗俗交织在一起，却又显得并不矛盾。

她正要追问查到了些什么，忽地一阵天旋地转，那股熟悉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抬手支住下巴，缓了一会，只是眨眼之间眼中的东西都笼着层薄纱，色彩又消失不见了。

这次她并不惊慌，稳住呼吸看向楚慕——与上次在后山时不同的是，她不仅仅能看清楚慕的脸，还从笼在他周身的紫气之中看到了一丝黑色的雾气。

“方木是刺杀的老手，先前杀过一个朝中官员，如今告示上还有他的缉拿图。你是得罪了谁，让人对你下了死手？”

楚慕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过来神色凝重地问她，李寻南心下了然，看来雇凶的人断得很干净，楚慕病没有查到实质性的东西。

她扳着手指算起来：“我得罪的人多了去，光在西山就得罪了三公主，又让叶倾言当众磕了头，程铮也十分厌恶我，对了，刚回来时还打了李寻艺一顿……”

楚慕愣住，她回来时还有力气去打人？看来恢复得很是不错啊。

念头一起，就听到她一阵剧烈的咳嗽，楚慕刚想抬手替她抚背就被制止。

“我缓缓就好。”

“想来买凶之人就在这几人之中，这次没查到线索，等下次方木再现身时，说不准我还能拿了他去官府换赏银！”

李寻南笑道。

“你很缺银子吗？”

她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心中却在想这人的想法跳的也太快了，自从重生以来，所有人的性情她都了如指掌，除了楚慕这个变数。

他上辈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吗？

见李寻南不说话，又用这种假笑看着自己，楚慕以为她默认了，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牌递过去。

“这是什么？”

楚慕站起身：“梵净大师说你的眼疾需要诸多珍贵的药材，这几日你刚好又在养伤。送个济世堂给你，就当没有找到幕后凶手的赔礼。”

“济世堂？”李寻南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那不是皇城中珍稀药材最多的药堂吗？竟是你的私产！”

楚慕像是极为受用她惊讶的眼神，下巴微抬：“走了，你好好养伤。”

李寻南忙在他身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