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衣不蔽体，袒露的肌肤伤痕累累。

刘霁雪当时能够面不改色地躺在死人堆里，现在就更不会害怕活人。

她上前几步，从木牢里抓出女人的手臂诊脉，心中叹息，没救了。

“行了，既然看完了，我们立刻离开。”刘霁雪站起身，冷酷道。

宁霜霜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不救她？”

“已经没救了，而且，你要把自己也搭上吗？”刘霁雪心里有一些想法，这时候却不能和宁霜霜说。

宁霜霜抿着唇，走上前去看锁，想要把人救出来。

刘霁雪叹了一口气：“我有办法救她，霜霜，你先回宴上，你受人瞩目，若离开的时间久了，难免打草惊蛇。”

宁霜霜本身就没有开锁的能力，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刘霁雪的话，提着裙角匆匆往回跑。

刘霁雪先将木牢的锁给撬开，蹲下身道：“还醒着么？”

女子神情迟缓，半天没有回过神，刘霁雪眼疾手快，给她扎了几针，见她目光清明了几分，说：“你活不了了。想报复孙琅玉吗？”

女子眼中闪现刻骨的恨意，仿佛燃烧的熊熊烈焰，想要将那个男人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这份恨唤醒了刘霁雪的回忆。

她自己带着恨意重生，却因为一切尚且未曾发生而无法下手。

直到燕柔死去，宋恒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她的恨意才渐渐平息，却始终无法消散。今世不同前世，即便今世恶有恶报，可他人的悲惨又怎么能抵得上她前世的一丝痛楚？

她痛快，却只是虚无的慰藉。

她非要揭露孙琅玉的真面目，执着于拯救宁霜霜，说到底她想就救的只是她自己罢了。

“我会帮你。”

刘霁雪手指间夹了一包药粉。

蹲下身递到女子的手边。

“我会打开你的囚笼，解开你的枷锁。你应该是府里的丫鬟，如何避开人对你来说应该不难，难的是你已经被折磨到濒死，体力精力严重不足。把这药粉吃下去，我能保你回光返照半个时辰，今日老夫人宴客，上善京贵女受邀看戏，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是屈辱地死在不见天光的囚笼之中，还是拼死报复，狠狠在伤害你的人身上撕咬一口，只看你自己怎么选择。”

“我要是你，我会选后者，毕竟，反正你已经活不了了。”

刘霁雪将药粉放到女子手边，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你是，你是谁？”女子微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和你有过同样遭遇的好心人罢了。”对着将死之人，刘霁雪说了实话。

走出暗室，重见天光，刘霁雪潸然泪下，前世的阴影再一次离她远去。她刻意在花园中多逛了一会儿，才徐徐向戏台走去。

重新坐到宁霜霜身侧，台上的戏曲已经到了尾声。

“如何？”宁霜霜压低了声音。

刘霁雪摇了摇头：“你还好吗？”

一心爱恋却所遇非人，颠倒认知的痛苦，难为宁霜霜竟一声不吭，还能记挂着那个女子。

“不太好。”宁霜霜苦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是我猪油蒙了心。”

刘霁雪没有吱声，她其实认可宁霜霜的看法。

毕竟，她恼火宁霜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晃掉她脑子里进的水。

忽然，一名女子凄厉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老夫人，月儿求您给我做主啊！”

老夫人脸色一变：“怎么把她给放出来？来人，那丫头疯了，将她关起来。”

宁霜霜霎时站起来，回头看向刘霁雪的目光不敢置信。

这就是刘霁雪的办法？和让女子送命有什么区别？

宁霜霜忙着心冷，刘霁雪同样心冷。早知道孙琅玉的行为瞒不过家人，可她见连孙琅玉的房里人都不清楚自家公子的暴行，她又升起了几分希望，也许，老夫人身为女子，也被蒙在鼓里。

如今看来，真是想得太多了。

这孙家上下沆瀣一气，都是一丘之貉，谁也恶心不过谁。

刘霁雪喝了口茶，站出来茶里茶气：“老夫人不必动怒。我听着说话的是个女孩子，挺有条理，不像是疯了。我今日来做客，就见府上的丫头们都规规矩矩，可见家风清明，家教严谨，打心底佩服老夫人治家严谨。如今这直接拖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有什么见不得人。这姑娘虽哭声凄厉，但中气十足，应当就是受了几分委屈，来找老夫人陈情，老夫人何不开堂明断，也免得我们胡思乱想。若是有些人不明事理，回去肆意造谣，未免就不好了。”

老夫人冷声：“快给我拿下她，今日贵客云集，让一个疯婆子搅场，是觉得我孙家还不够丢人吗！”

在场的都是女客，此刻见老夫人撤下慈爱的面容，展露出独断专行的一面，不由窃窃私语。

正在此时，那自称月儿的女子已经突破重围，冲到了戏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