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霁雪喝了几天药，哑了的嗓子好了不少。才确保自己不会露出破绽，再次去找王二麻子。

刘霁雪被请到一间小屋之中，一盏昏黄的灯光在遮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看上去阴森可怖。王二麻子盘膝坐着闭目养神，听见小童把人带过来的声音，才极为富态地缓缓睁开眼。而将她带来的小童穿着一身如同古代仕女一般的鲜红衣裳，留着齐刘海，分明还是小小的年纪，却涂脂抹粉，打扮得略有怪异。此刻安安静静地站到王二麻子身后，低着头如同一架不会说话的木偶。

刘霁雪开门见山：“关于孙琅玉，你还知道些什么？”

王二麻子若有所思：“看来姑娘的运道不好，想做的事情没能办成。”他面露为难，“姑娘上次来找我，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姑娘了。”

刘霁雪面无表情，气势却不曾弱了：“王二麻子，京都黑市的地头蛇，你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

“刘姑娘说笑了，我就是个小人物。”他笑笑，没有接受刘霁雪的夸赞：“姑娘想要做的是什么？若是只是破坏婚约，我想姑娘应该能有许多办法，没必要和孙公子死磕。”

“这与你无关。”刘霁雪不想让王二麻子知道宁霜霜倾心孙琅玉，毕竟王二麻子就是个情报贩子，关乎自身的信息，暴露的越少越好。上次一时不备，已经吃亏，现在就不能这么傻了。

王二麻子苦笑：“孙家办事妥帖，我也只知道这么一点点。说起来，姑娘知不知道春红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告诉姑娘是十五当晚，第二天春红馆就倒了一半……”

刘霁雪冰冷的睨了他一眼，迟寒说谢云舟是白龙鱼服，况且也只处置了春红馆的暗厅，消息本不该那么快走漏，可是京都底下的人员流动，藏污纳垢之处的变化，这些消息在三教九流之中根本藏不住。

很多人以为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就是封锁消息，可悄无声息其实也代表了一种讯息。比如往日约好了要来买胭脂，做衣裳的丫头不曾到店，一大早送菜的被人拦下，往日热闹闹腾，今日格外安静，等等等等，都是蛛丝马迹，都是有迹可循。况且当日其实死了不少人。

王二麻子就是搜集消息的一把好手，此刻得了消息，竟还能拿出来试探自己。

有一定可能是如他所说，时间上的过于巧合而因引起怀疑，但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知道目的地是春红馆，若是如她所想，那这王二麻子就不是什么善类。

自己这是在与虎谋皮。

“我不清楚，我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与娼馆扯上关系？”刘霁雪冷淡摇头，装作不清楚实情，“十五当夜，我本想跟着运尸的人，但是后来跟丢了，就只能先回去。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再来找你——宁霜霜等不到下一个十五了。”

以她表现的对宁霜霜的上心程度，她不可能等到半夜不见人就自己回去睡觉。而且此刻也不该是上门讨要新的消息，而该是来砸场子了。但若是全说，却会和春红馆扯上关系，一个贵女进了娼馆，那不是给王二麻子送把柄吗？

刘霁雪解释了一句，却打消不了王二麻子的疑虑。

他们这些人一直小心谨慎，甚至说得上是有点疑神疑鬼的毛病。

刘霁雪的话乍然听上去没有问题，只是却露出了破绽，一是为什么刘霁雪会详细解释自己没有跟上运尸人，有没有可能是心虚？越是想取信于人，才越会努力解释。二是刘霁雪的情绪不对，既然知道春红馆是娼馆，那就不该是这样淡然的态度，而应该是生气王二麻子在她这个贵女面前提起这种地方。三就是刘霁雪话里暴露了她知道运送的是尸体，且十分笃定。若非刘霁雪亲眼所见，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四就是她否认与春红馆的联系，却好像已经原先就已经知道春红馆出事，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王二麻子心中已经有了成算，面上却是苦色：“刘姑娘，你也不要难为我了，姑娘你既然没能成事，我这里的消息也就废了大半……”

他面露犹豫，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刘霁雪无语，这种老狐狸，哪里会给自己看他的真情实感，都是虚情假意罢了。如今这就是引诱自己继续问下去，偏偏自己还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来：“王公子有话直说。”

“这话却不知该不该说了，”王二麻子定了定神，又笑，“虽说那里也许能有姑娘想要的东西，但姑娘还是不要问了。”

刘霁雪抓紧了手，她抬眼见王二麻子脸上的为难，心中觉得好笑：“公子是怕我会害你？”

“不是。”

“公子是怕我牵连你？”

“也不是。”

“我得来的消息与公子无关，下一步去做的事情，与公子无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与公子无关。公子何必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姑娘是个聪明人，”王二麻子笑了，“只是这事儿说来砸我的招牌。”

刘霁雪好奇。

“我这儿没有姑娘要的消息，暗羽却可能会有。”

“暗羽？”刘霁雪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