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回去的时候，碧荷一个劲追问刘霁雪与谢云舟独处的情形。在她调笑的眼神当中，刘霁雪心跳扑通扑通，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想：自己这也太大胆了吧？

若是之后谢云舟再约自己出来，她该怎么和谢云舟说话相处呢？

可是这份担心并没有派上用场。

林思身上的毒素远比刘霁雪想象的更加棘手，她很快就卷进了精益医术的海洋之后无法自拔，几次借合香的名头出府给林思探脉施针。再有母亲安时宜时常遣人来过问她制香的进度——

刘霁雪分身乏术，几次和谢云舟坐到一起都是入迷的翻找医书，斟酌药方。

原来忙起来的时候，是顾不得少女绮思的。

刘霁雪心里略有一点心酸。

你以为的男女共处一室，是眼神的交流，无声的默契，与暧昧的氛围。

实际上的刘霁雪与谢云舟独处，除了最后一条，前两者确实都满足条件，不过，却是刘霁雪横一眼小桌案，谢云舟就能单手给她斟一杯茶。刘霁雪困倦到睁不开眼睛，谢云舟还能给她递个小枕头。

如此过去大半个月，刘霁雪方才拖拖拉拉地完成了制香，林思的毒素才刚找到一些头绪。

至少一件事情完成了。

刘霁雪的内心放松了一些，近日积累的疲惫和困倦如汹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刘霁雪又熟悉了谢云舟的气息，并不设防，竟然手倦抛书，双目一合就酣睡过去。

谢云舟早在刘霁雪不甚清醒地小鸡啄米式点头的时候，就时刻留意着她，此刻轻轻一叹，一只手抵在她脸颊边，没有让刘霁雪的脸直接与坚硬的桌面接触。

谢云舟与刘霁雪的距离很接近，尚且能嗅闻到少女身上日复一日浓重的药材苦香。

他轻轻垂眸，感知着手上光滑细腻的触感，才发现着女孩儿的脸竟然这么小。

迟寒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轻声道：“又累到睡着了？”很自觉地上前扶起刘霁雪，将她安置在一旁的小榻上。

谢云舟捏了捏手，轻轻嗯了一声。

就听到迟寒感慨。

“原以为刘姑娘也是上善京中的娇弱贵女，吃不得一点苦，受不得一点累，近日看下来，真是不得不对她改观。”

家世高只是会投胎，只会让人羡慕。

可若是既会投胎又够努力，那才会让人佩服。

感慨完了，迟寒也没有忘记正经事，他肃容道：“公子，殷先生请您详谈。”

谢云舟一凛，殷念华手中之事，无论是域外明火教还是苗疆蛊女，都非同小可。

他看了一眼刘霁雪，边站起身边轻声说：“派人守着这间屋子，别让人进来。”

迟寒低声应和。

刘霁雪从黑甜乡中醒来的时候，尚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但环顾一周，是她近来越发熟悉的摆设。

她完成一桩被母亲催的让人厌烦的事情之后，总算从卷生卷死的噩梦之中暂时解脱，也分得出心神回顾最近发生的事情。

“碧荷？”

守在外间的碧荷听到动静，匆匆跑了进来，眼含担忧：“姑娘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们该回去晚了。”

她推开窗户，让室内通风，刘霁雪才从夕阳斜照中发现又到了傍晚。

“之后应该会好一些，不会像现在这么忙了。”刘霁雪揽着被子从榻上坐起来，很自然的发问：“谢云舟呢？”

“你睡下后不久，就和迟寒离开了。”如今碧荷也算是与迟寒能说得上两句话了，“我看他们匆忙，应当是有要事。”

“嗯。”刚开始刘霁雪还会惊讶谢云舟的事务繁忙，如今已经麻木了。

谢云舟哪天要是能够闲到听曲看戏、眠花宿柳，刘霁雪才会惊讶他是不是被废了世子身份。

“近日可有谁找我？”刘霁雪点点头，问碧荷。

这些日子借制香名头闭门谢客，但想来与她交往密切的就只有少许几个人，应当没有大碍。

碧荷回忆了一下：“这些时日，倒是零零散散有不少人找姑娘。宁霜霜姑娘那边递了几次话，约姑娘出去，我见姑娘实在忙不过来，又是些香粉衣裳学厨的小事，就先替你回绝了，后来像是知道姑娘你忙，也就不太递话过来了。燕柔表姑娘也来过几次，都是些送送吃食和罗帕簪钗的事情，这都是往年惯有的事情，稍贵重的，姑娘我都替你拒绝了，那几样绣件，我见着绣工花样实在好看，就留了下来。”

“燕柔？”原以为她与燕柔算是撕破了脸，此后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她对燕柔的最大底线了，没想到燕柔竟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按照往年的习惯给她送这些东西。

刘霁雪说：“你将燕柔送给我的东西翻出来，让我瞧瞧。”

她说完就自己下了榻，利落的梳洗之后，就登上马车，回家了，

等回到自己的院落，碧荷将燕柔送来的罗帕香巾摆出来。

刘霁雪一一查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