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长的麻花辫往后一甩,绕脖子一圈,作势就要开跑,老树精见式,“你又做啥玩意?”
“去老君山,救人,啊不,救鬼!”
老树精心想,这下凡的仙人有点年头,居然还知道老君山,抬眼就看到她往林外跑,忙声喊,“朋友,你走反了。”
然后身旁略过一道疾风,以及一道刺耳的刺啦声,约莫是它用唢呐吹出来的“谢谢”两个字。
这一激灵,老树精才想起来,身上的叶子都抖下来不少,“朋友,它尸身都没了,你给它唱丧曲没用啊!”
回答它的,是猫头鹰栽在地上哭卿卿的声音。
暮瓷跑了大半宿,累得不行,然而所见景色并没有什么不同,意识也有些泄气。
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鬼兄,我想明白了,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要不然你就死一次试试。”
腰间的荷包快速闪着绿光,以表达他的不满。
暮瓷也就那么一说,哪能真的让他就这么死了,但嘴上还是不饶鬼,“你说你,好端端跟人家争什么家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姨娘们,一个个什么德行,现在好了,要不是我,连魂魄都没了。”
“你家哪来的妖怪啊?是不是你平时太张扬了?就跟你说平时不要瞎出去张扬,一天天出去瞎晃、我怀疑那妖怪就是看上你这张脸了......”
鬼无语凝噎,任她胡编乱造。
暮瓷做了太久的人,越做越胆小,林间安静,却又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害怕,只能大声说话,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盖过林间那些奇怪的声音,以此来安慰自己。
磕磕碰碰,黎明前夕,总算是来到了老君山脚下。
然而眼前的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暮瓷看着眼前的望不到尽头的台阶,一时有些迷茫,伸手碰了碰腰间的荷包,好声商量,“唉,要不你自己上去吧?我回村口等你?”
我怀疑你在想我死,并且有充足的证据,但是我是一只鬼,无法跟你诉说。
暮瓷当然也知道这只鬼在想什么,内心天人交战,最终道德还是战胜了良心。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未婚夫,至少这一世,不能再年纪轻轻做寡妇了,说什么也要等拿到他的家产才能死。
于是张开手迈开腿,朝着自己的向往的幸福生活,大步往前走。
“扫把星,我去你大爷的!”
激昂的声音在山顶回荡,一圈又一圈,惊鸟散云。
暮瓷跌坐在山脚台阶下,怎么想都觉得觉得扫把星这厮绝对是在报复她,虽然她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她仅有的记忆不支持她想这么多。
何况扫把星这煞星真的太过分了,于是撸起袖子,不准备往上爬了。
荷包在她腰间晃荡,要是能说话,叹的气都能把她从山顶催吹到山脚。
故事发生在黎明前夕。
暮瓷是个嘴碎的,一路上一个人也能聊,嘀嘀咕咕,没完没了。
但老君山是座仙山,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机关法术。
巫钦躺在道观门口等日照金山,耳边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起初他没甚在意,直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走进了他的结界。
他早设了结界,只有有缘人才能上山,无缘的人,就算上山了也会走回下山的路。
至于这个缘字,他也无法定义,反正天上人间,就是这么个说法。
起初还有些期待,后来百年间,来的人无数,却也没有一个人走上来,渐渐的,这个地方也被人遗忘,他也就更加没有在意。
今儿,百年之后,突然来了个有缘人,实在稀奇。
他起身探身往下瞧,只看见一个圆的不像话的脑袋,一步一步往上爬,嘴里还一节一节数着阶梯。
凡人?
更加稀奇!
于是又躺回去,安安心心等着这凡人爬上来。
“第九百九十八。”
暮瓷爬地腿都要麻木了,眼看就要走到终点,还是忍不住嘀咕,”你说这些仙人,为什么喜欢什么这种九百九十九,七七四十九这些数字啊,少点是会显得他们没本事嘛?”
说归说,脚步没停,一鼓作气,双脚起跳,“第九百九十九,完美!”
“是九百九十八。”
低沉又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暮瓷吓得一个激灵,“谁!”
侧身就看见面前躺着一个人,素白里衣红袈裟,乌发红唇逸出尘,然暮瓷并没有被眼前的绝色所惊艳,只见她瞳孔睁大,猛地扒上去,“扫把星?”
仙人眯开一条缝,打量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乞丐,轻笑一声,连话都没说一句,暮瓷就已经坐到了山脚下。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暮瓷并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地捏起腰间地荷包,无比认真地询问那只鬼,“顾清明,他为什么又要把我踹下来?”
这个又字很有灵性,但顾清明无暇顾及,聚集周围的灵气,勉强开口,“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