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三日,出手今朝。
郑家庄的这个局,我是做定了的。
作为一个半阴人,前世又是一位精灵之王,捉个把鬼魅自然是手到拈来。
这一次,宝钗是来郑家庄捉鬼的。
赶到郑家庄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但我却明显感受到了庄子上空的阵阵阴气。
这的确是个大庄子,门庭气派,院墙高耸,一看便是乡间大富之家。
包勇去叫门,递上名帖,言明了借宿之意。
守门的老家丁进去回了主人,没一会,便为我们开了侧角门,引着我们穿堂绕廊,进到客房中来。
一路上亭台楼阁,俨然有序,竟然一点不输城中大户。只是处处透着阴寒冷清。
还未坐定,绣橘便向那老家丁递上银两。
“老伯,您家的井在哪里,我要去打些水给我们姑娘盥洗,还有,这些银子您拿着,烦劳弄些茶水和吃食来,也不拘什么好的孬的,也不用现做,只拣一两样你们吃的送来就行。”
那老家丁有四五十岁年纪,他看着绣橘手中的银两,却是未接,只摇头作难,欲言又止,最后皱着眉说道:“姑娘要几桶水,我去打来就是,吃食什么的我一会让人送过来,银子就不必了,我家老爷日行一善,这银子他定是不会收的。”
“怎好劳烦老伯,您告诉我井在哪儿,我自己去打水就成。”
听绣橘这样说,老家丁竟紧张得摆手“万万不可,我们家……没有井,您只消说用几桶水,我给您送来就是。”
“哦?您家没有井?这么大的庄子竟然没有井,那您家用水从哪里来,莫不是要一桶一桶从漳河挑来的?这……”
绣橘嘴快,还不待她问完,我及时喝住了她。
“绣橘,莫管这许多,你且先去收拾箱笼。”
我又转向那老家丁,说道:“麻烦老伯送水来。”
盛夏之夜,庄子内却是夜色凉如水,更深露重,没了燥意和暑气,一切似是安然无恙。
霜染是三更天回来的。
她向我叙述了一路跟随湘莲的所见所闻,我听后却再难自持。
“哈哈,你是说那美人真的叫瑶姬吗?这名字……哈哈……”
我身旁三丈内设了结界,故而我的笑声很是肆意。
霜染先是一怔,随后点头认可。
“霜染,你不觉得可笑吗?瑶姬,幺鸡,哈哈……”
“姑娘,属下倒是觉得这件事情更可笑。”
“哦?”
我抬头看向蓝霜染,黑色面纱后那蓝色的肌肤第一次泛起微微笑意。
不曾想这鬼丫头竟也有如此娇俏的一面。
“嗯,你说的也对,比起这幺鸡的名字,更好笑的就是这件事情了,谁能想到大辽送来的贺礼竟然半道跑路了,还不如依着去年的进贡单子,什么海东青貂皮鹿角,捡些上好的,东珠挑些个头大的,虽无甚彩头,却也是无甚差错,总不会像这个长了腿的幺鸡,半路跑掉了,庆郡王这次可是有的忙了!”
想到柳湘莲接下来可能会追着这个幺鸡跑,我又不觉失笑。
蓝霜染似乎又翘动一下嘴角,随后正色道:“姑娘,这里的事情……”
“这里的事情暂时不需你做什么,趁天色未明,你去那漳河大堤下吸些阴气,好好将养一番,需要你时我自会叫你。”
“是”。
霜染躬身施礼后消失了。
夜色无边,我伸出手指,指间那枚小小的银环在暗夜泛起幽幽的光晕。
……
漳河大堤,就在郑家庄下三里外的地方。此时的那里乃是阳间的阴界。
十年前,漳河连年水患,官府请来高人异士修筑了漳河大堤,这大堤果然奏效,十年来再无水患。洪水冲刷出的百亩泥田愈加肥沃,也肥了这片土地的主人,那就是这郑家庄的主人——郑绍森。
郑绍森发家后,两年前在此地建了这栋庄子,本想着这里居于千里大堤之上,位高无忧,又守着百亩良田,背靠鹿山,前有漳河,该是风水宝地。
却不想自搬到这宅子后,两年中家里女眷接二连三莫名病倒,且都与水有关。
先是郑家老母跌入荷花池,摔断了腿。又有儿媳在井中滑倒,折伤了手臂。去年底郑员外两岁的小孙女玩耍时不小心一头扎入水盆,最后竟是三个丫鬟才把女孩儿拉出来,就像是盆中有什么东西拽着女孩。
至此郑员外也不得不多想了一层,便依着族里老人的话找来风水先生。先生看过后说这是犯了水,让郑员外封了水井,填埋了荷塘,嘱郑家日行一善,便可无恙。
郑员外依照先生吩咐行事,可只好了半年,就在半月前,又出事了。
半月前,郑夫人好好地喝着糖水,竟感觉背后有人猛推,糖水呛入口鼻,眼见着上不来气了,亏得身旁侍候多年的婆子拦腰按住郑夫人,下了力气一阵捶弄,虽说将郑夫人捶了个半死,可人总算是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