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宝玉回来的自然是贾环和邢夫人,若宝玉返家,定是这个家的宝贝,今后也将是这个家的掌家人,自然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李纨这时说道:“宝兄弟留下的话说的明白,指明了让宝丫头去寻他,且只要她一人去,这怎能够?即便是去,也要我们家有人陪着才好。”
邢夫人道:“我们也没说不去寻宝玉,只是……我们家也寻了这么久,都没寻到。若真想寻到,那就按照这上面写的,只能让宝丫头一人去,她刚才不也说了吗?宝玉点明了,余外亲眷皆不见,若非如此,便怕是又寻不得了。“
贾环咳一声道:“可若没有男眷护送,二嫂子一介女流怎能上路呢?”
王夫人面向贾环嗔怒道:“这事情哪里有那么难,如今我们家已是这样子?哪里还顾得上拘于那些繁文缛节,你二哥的事最要紧,这一次定要寻回他的。”
说罢又是一番心肝儿肉的哭泣。
这时一边的贾兰说道:“若要成此行,也未尝不可,二哥只说不见其余亲眷,却未说不见外人啊!我们只要是派可靠的外姓男仆护送不就是可以了吗?”
贾琮道:“我记得院子外还有一个林家老仆,是当初跟着林姐姐从南方过来的,已经在我家多年了,我家落难时也未曾离去,可见其忠心稳重,不如就让这老仆跟了去。再找个外姓丫头或婆子跟着就行了。”
王夫人这时抬眼看到我身后的绣橘,说道:“让绣橘跟着我就放心,这丫头现在也算是外姓人。”
绣橘却立时跪倒在王夫人跟前:“夫人放心,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二奶奶周全,就像当初护着二小姐那样。”
众人唏嘘,邢夫人拿眼角撇了一眼绣橘,扁起嘴不再吱声。
这时的我自然也要站出来表现出无所畏惧的大义凛然:不觅得宝玉誓不返家。
随后众人又如此前一般,陷入讨论中,只不过原来不相信宝玉托梦的人,这一次都笃信无疑了。
最后众人商讨出了一个妥帖的办法:由包勇和绣橘陪我一同前往。
只因那林家老仆太过老迈,做不成什么事,路上帮不上什么忙,反倒累赘,不如包勇强侠勇猛。
只是包勇几个月前送秦可卿的尸骨回金陵老家,前几日托人捎信回来,掐指一算日子,也快要返回了。
若是过去,我家往返金陵是不需这些时日的,一路上自然有官家帮助打点。如今不同往日,想必这次包勇一路上定是坎坎坷坷,脚程慢些也是有的。
我静待家中收拾行囊,只等包勇返家后,就可一同出门去寻那个什么“清梅”了。
不出两日,消息便传到我母亲那里。岫烟带着二丫头急急赶过来。
在二丫头的照顾下,岫烟脸色日渐红润。只是她面露焦虑之色。
“姐姐此一去千难万险皆不可知,只带着包勇和绣橘出门,我们怎么放心得下?母亲更是担心姐姐路上安危,这不就急着叫我过来捎话,让二爷陪你去,我们才放心。”
我拉过岫烟的手笑道:“二弟现在为了咱家那些铺子,已经是脚打后脑勺了,哪里有空闲。你放心,回去悄悄告诉母亲,这事我只偷偷捎信给北静王妃,请她派几名护卫暗中护送,只是这消息事关宝玉,最后怎样还不知晓,莫要别人知道,我连贾家人都未曾告知,只要你们晓得就成。”
岫烟听了我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岫烟又说,我留在家里的那盆番茄结出的果子已成熟了,亏得二丫头的精心照顾,本想给我捎两个来,但母亲却不让家人碰这果子。
因我留在娘家时对这盆番茄极上心,即便怕它的毒性,也舍不得丢掉。
看来他们还是不信我说的番茄果子无毒。也罢,那就让二丫头仔细照顾,若我赶回来晚了,便留下种籽,待我日后种了,再吃给他们看。
岫烟也不久留,留下一包银子,足有百两。看无事便急着起身要回去与母亲报平安。
我送她行至门外,她又悄悄拉过我问道:“那钉在铁槛寺门钉上的衣角果真是宝玉字迹?”
我只点头应是。
心下却道:“模仿贾宝玉的字体,难道还能难得住薛宝钗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至于如何钉在门上却不露痕迹,这自然也难不倒蓝霜染这一位血统纯正的蓝血女鬼了!”
岫烟在隐约的惊诧和不安中离去了。
送走岫烟,绣橘在旁说道:“姑娘用这番话安慰老太太,自然是好主意,不如我们真的去求求北静王妃,派几个护卫来,她定然能帮我们这个忙的。”
我叹息道:“如今她还哪顾得了这些啊!”
只有我知道,北静王妃命不久矣。只盼她能多活些时日,待我去寻了“清梅”回来,帮她圆了那个愿,也好让她安安心心地去见可卿。
没过几日包勇返家,报了一路上的坎坎坷坷。又休整两日后,我们一行三人便乘马车出发了。
蓝霜染一路默默跟随自不用提。
已至盛夏,上了官道后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