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审讯室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毓璃染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么？”

于渭安颔首。

“现在你们定不了我的罪，我也有难言之隐没法洗脱嫌疑，”毓璃染语速异常缓慢，像是很担心于渭安拒绝一样，“警方能否协助我找到老师的尸体，查明真相。”

"我们警方当然希望能够查清真相，也能够给你一个交代，如果毓教授配合，应该是没问题的。"

毓璃染暗自吐了口气，于渭安这话说得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还把皮球踢了回来。她只觉得有点疲惫，也懒得再应付于渭安和她斗智斗勇，往椅背上一靠，表示知道了，然后就默不作声的看着于渭安。

"毓教授，那我们的审讯到此结束…"

于渭安站起身，想打开门带毓璃染一起出去，门却先一步从外面打开。

"请毓教授再耐心等待一会吧，您暂时不能离开。"

洪亮的男声从门外传来，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一脸严肃，颇有几分威严的男人。他微抬着下巴瞥了毓璃染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虽然对方绝非善类，但毓璃染秉承着友好和平的原则，并没有回瞪过去，只是平静地等待于渭安对这个男人的称呼。

"局长，您怎么…"

于渭安显然非常意外，快步走了过去。

局长？

毓璃染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这个来者不善的男人。中心警局的局长，她听说过，姓高，但更多的她就不清楚了。毓璃染极为肯定，别说过节了，她压根和这位高局长连交集都没有，那么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不能放毓教授离开，于队。"局长口气略带指责，"都没审清楚就让嫌疑人离开，未免太过轻易。"

"可是…"

"少在这里给我解释，"高局长完全没有要毓璃染回避的意思，也不刻意压着声音，就这么怒斥着于渭安，"不管你是出于尊敬她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结果都摆在这里！"

"是，局长。"于渭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小声道。

这一幕让毓璃染的一丝火气莫名升了起来。虽然目前于渭安勉强可以和她算成敌对关系，但她打心底里认为，这位女警官品行良善，有魄力有智慧，有随机应变的本领和认真严谨的态度，绝非冷酷敷衍之人，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被这样责骂。毓璃染坐直了些，抱臂冷眼看着高局长。

"你要审清楚，毓璃染对于葛寂失踪知情多少，隐瞒多少，参与多少，她是最直接的线索和嫌疑人！正是因为她有才学有胆识，审问难度高，你更要从她嘴里套出线索来，撬也得给我撬开，葛寂不管死亡失踪，一定和她脱离不了干系！报案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如神算，若不是真的另有隐情，怎么可能会一切刚刚好？"

很显然，高局长这话看似指责教育于渭安，其实是在变相审问毓璃染啊。

呵，想用恐吓威胁？想故意下套？

"刺啦"一声，高局长和于渭安同时停下话语，转头看向毓璃染。毓璃染把椅子往后一退，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高局长面前，冷眼盯着他。她微哂，像是觉得有趣。

高旗陇，也就是高局长，看着毓璃染背光走来，竟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高局长，指桑骂槐就大可不必了。对下属这么狠厉，对你并无好处。于警官不过是奉命行事，也做到了尽职尽责。"毓璃染语气不变，语速很慢，也没有什么波澜，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于渭安心里一颤。她没有想过毓璃染一上来会先帮自己说话。被上司训斥也不是第一次，但有人护着，于渭安莫名觉得眼眶湿润。

毓璃染继续说，"想继续扣押我？我不过是懒得计较罢了。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也不介意好好跟你掰扯掰扯。警局嘛，总得讲点道理不是？"

高旗陇眼角一抽，正想开口打断，毓璃染又不紧不慢的继续说。她的时间把控的刚刚好，完全不给他插嘴的余地。

"你们只能判定老师失踪，那我是作为什么嫌疑人被你们审问？谋杀老师么？"

"你要硬说审问理由是怀疑我导致老师失踪，"毓璃染停了停，低笑了一下，"你们手头什么证据都没有吧。"

"就仅仅因为我和老师关系最近？"

"在你们没有比较确定的证据前，你们没有任何权限扣押审问我。"

"你们最多，也只能向我了解情况，做做笔录，然后把工作重心放在调查上，和我在这里耗什么？"

"你们觉得案件棘手也好，想速战速决也罢，都不能成为你们无故扣留审问我的理由。"

"出于礼貌，我叫你一声高局长。我配合你们的调查工作，也是希望合作共赢，达到彼此的目的。你以为，我会怕你么？"

"你能怎样？"高旗陇有些按耐不住脾气，瞪着毓璃染。

毓璃染依然是悠然平静的样子，也不被他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