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将阮氏推出来,还是想留下他,希望他不要意气行事,做这等费力且不讨好的事。可是在袁崇焕心中,一意为大业,岂会因了儿女私情而改变主意?他目光一转,望向阮氏,只见她微垂螓首,双颊绯红,一副娇羞可人的样子。对这样的女子他自是心动的,如若苍天有眼,教他此番全身而退,当不负佳人意,便说道:“等着我回来。”
叶依翠身躯微微一震,低首一声叹息,再不相劝。袁崇焕毅然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皇太极领多尔衮、多铎两位幼弟东征蒙古。蒙古之地以草原和戈壁为主,其民族以游牧为生,后金铁骑在蒙古草原上得以发挥所长,奔杀冲突,无往不利。到一个叫敖木伦的地方时,俘虏一万余人,牲畜无数,蒙古喀喇沁部被迫议和,史称“敖木伦大捷”。
后又乘胜而下,出征依附明廷的察哈尔部。这支部落正因了旱情饱受饥饿之苦,曾向明廷求援,要求辽东与其互市,以牛羊换取粮食。
袁崇焕倒是有此意向,也曾上疏朝廷,说是与察哈尔部互市,可稳定其部落之心,不使他们倒向后金。但是朝廷则认为,此市一通,流向察哈尔部的粮食也会流向后金,相当于间接资助了敌军,未予批准。
察哈尔部见明廷见死不救,又见后金来攻,便顺势倒向后金,与之议和。
到了崇祯二年,即天聪三年时,天聪汗皇太极实际上已经基本稳定了北方,具备了南下侵略的条件。是时,听到袁崇焕已从觉华岛下海前往皮岛的消息,皇太极大为高兴,走到这一步,他所下的这步棋就算是走活了。
“没想到袁崇焕真去了皮岛。”代善颇觉惊讶,道,“莫非他看不穿这其中的关窍吗?”
“以袁崇焕的才智,未必就看不穿。”多尔衮笑道,“但以他的性格,明知是局,也会义无反顾地走入这个局里去,因为没有绝对的权力,便没有绝对的机会五年复辽。”
阿敏道:“他真怕毛文龙会反吗?”
“他怕。一旦毛文龙变节,他罪责难逃,且辽东会腹背受敌,使局势走向难以控制的境地,他冒不起这个险。”多尔衮看着阿敏,得意地道,“退一步说,就算袁崇焕不怕毛文龙会叛乱,他也无法容忍一个不听军令的将领空耗军饷,袁崇焕的眼里绝容不下一粒沙子。”
莽古尔泰哈哈一声笑,道:“如此看来,袁崇焕现在就是我们砧板上的一条鱼,随时都能一刀剁了他。”
皇太极吩咐探子,继续留意袁崇焕的动向,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袁崇焕上了船后,在海上行驶四日,抵达双岛后便没再前行。此地属明朝节制,在距双岛四十里水路的旅顺,置有游击府,袁崇焕命旅顺游
击毛永义来见。
当地将士见督师亲临,便临时设营,予以安置。半日后,毛永义前来拜见。此人长得五大三粗,由于长期受海风吹拂,脸色黝黑,有一股海边汉子特有的意味。见了袁崇焕,毛永义俯身跪拜,口称:“旅顺游击毛永义参见督师!”
袁崇焕没让他即刻起身,端坐于上方,问道:“东江一带,都是毛姓吗?”
毛永义答道:“多以毛姓为主。”
袁崇焕讶然道:“何以如此?”
毛永义道:“东江部将,有些从毛帅改姓,有些则是毛帅近亲。”
袁崇焕暗自一惊,这便是传说中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心下虽气,脸上却丝毫不露,叫毛永义起身,又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毛氏宗亲,俱皆守边,忠勇可嘉。本部院只问你,尔等守在东江,为的是朝廷,还是毛帅?”
毛永义一听这话暗藏凶机,急又跪下道:“自然是为朝廷守边!”
袁崇焕道:“如此说来,尔等会听从本部院军令,而非毛帅,可是?”
毛永义已然感觉到不对劲,脸上不由出了冷汗,大声道:“末将唯督师之令是从!”
“当真?”
毛永义被步步紧逼,不得已发誓道:“若违督师军令,愿领军法!”
“你下去吧。”袁崇焕沉声道,“叫副将汪翥进来相见。”
毛永义依言退下,随后副将汪翥入内,见袁崇焕稳坐上位,面色如铁,着一身软甲,气势非凡,慑于其威,慌忙跪下参见。
袁崇焕决心以严威震住这些将领,出口便问道:“知道本部院未见毛帅,为何先行接见尔等吗?”
汪翥道:“末将不知。”
袁崇焕紧接着问道:“是不知还是不想知?”
汪翥抬头看了眼袁崇焕,似乎想要从他的神色中揣测其意。只听袁崇焕冷哼一声,又道:“知而不悔,一并治罪,你自行衡量。”
汪翥大吃一惊。他知道东江有许多问题,如冒领空饷,私行贸易中饱私囊,甚至瞒着朝廷与后金书信往来,无论哪一样,追究起来都是重罪,但他不知袁崇焕所说的是哪一样,因此战战兢兢,惶恐地道:“末将不知所犯何罪,请督师示下。”
袁崇焕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道:“你可还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