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先退下吧。”

鹿傅然一声令下，唤回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大臣们面面相觑，领命退下。

他从台基上走下来，林诏站在他右侧。

“安儿。”鹿傅然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沉重，“不必行礼。”

鹿意安抿了抿唇，站直了身体。

“你舟车劳顿，先回寝宫休整一番，晚上再让叶恩接你赴宴。”

拒绝的话更在喉咙，可最后还是低声应了一句：“是。”

待她走后，林诏弯腰说道：“公主她……”

鹿傅然接了他的话，“安儿性子固执，同她母妃一样，就随她去吧。”

听闻如此，林诏便不再说话。

宴席开始，皇宫各处张灯结彩，歌舞笙箫，舞女们的表演精彩绝伦，引得大臣们连连拍手叫好。

鹿意安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双手叠交放在膝上，精致的脸庞上那一缕白色绸缎异常突兀。

叶恩站在鹿傅然身后，余光却一直在她身上，她单薄的身影在这盛大景象里显得无比落寞。

“安儿变了。”鹿傅然吞下口中的酒酿，双目望着前方。

他的话只有叶恩听见了，而他却没有回答。

“朕和你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朕给不了。”宫女将酒杯斟满，又被他一饮而尽，“你在后悔，你后悔听了朕的话，将她推的越来越远，现在她怨你，恨你，疏远你，你虽能守在她身旁，却什么也做不了。”

“臣不敢。”

“叶恩。”鹿傅然放下酒杯，双掌撑着桌台，沉声道：“这天下，朕能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后起之辈不容小觑，而朕能做的只有为安儿寻得庇护，你恨朕是自然，只不过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臣明白。”

烟花在暗沉的天空亮起，他的话音淹没在人群欢乐之中。

他应该明白的，他早应该知道的，她是公主，是自己渴望而不能及的人，那自己还在悔恨什么呢？本来就不能得到，还在奢求什么。

鹿意安听见声响，缓缓抬头，她透过绸缎看见满天璀璨，漂亮得不像话，但星星之火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安儿。”鹿赋趁大臣相互攀谈时，走了过来。

鹿意安乖巧叫了声，“皇兄。”

鹿赋没来及开口，听见她问：“皇兄和先生是故友还是盟友？”

鹿赋被问得蹙眉，“安儿何出此言？”

“从斗兽场带回先生，皇兄来府邸的次数日益增多，在我双目失明之后，先生竟能悄无声息把我从宫中带走，阿碧也没有被责罚，如此种种，我还傻到现在才察觉。”鹿意安红了眼眶，声音更咽，“你同他一起，欺我，瞒我，而我却对他交付真心，是你们太过聪明，还是我傻到可怜？”

“皇兄从未想过要骗你。”

“那你帮我找到他！”她急迫的抓住他的袖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失声痛哭，“皇兄，求求你了……”

“安儿，人终将被不得之事困其一生，找到他又能如何？”鹿赋心疼的抚着她的脑袋，于心不忍。

“那我此生还能剩什么呢？”她绝望问道，“我就只能甘愿被困于此，做一个端庄贤惠的公主，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吗？”

“皇兄不会让安儿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