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苔从指腹划过，湿软的触感不禁让莫修染咽了咽唾沫，眸光更深了些。

“还有半碗。”

“太苦了。”

她脸上带着稚气，左手紧紧捂住嘴，眼巴巴地想把碗递给他，一副怎么也不肯再喝药的样儿。

在这件事情上莫修染是不可能迁就她的，板着脸说：“不喝药，病怎么好？”

他语气有些重，鹿意安鼻头一酸，眼泪啪嗒的掉，大颗的泪珠落入了碗中，激起涟漪。

莫修染手指微曲，眉头紧皱，哪知小姑娘是一点儿也不禁吓。

转眼他便妥协了，放缓声音，试图商量着，“再喝一点，我带你去买蜜饯，好不好？”

“什么再喝一点？这药必须喝完！”

西尔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根白色绸带。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提高声量吼道：“不喝完哪里都不准去！”

这一掌是真的用了力，震得掌心透红，她给莫修染使了个眼色，后者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鹿意安有些怕西尔，撒娇在她面前也没有用，只能苦着脸喝完剩下的药。

黑褐色的汤药因为吞咽不及时，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莫修染拿着手帕给她细细擦着嘴。

“出门把这个戴上。”

西尔将东西放置在桌面上，拍拍屁股走人。

他将绸带捋顺，动作轻柔，给她系上，“难受吗？”

鹿意安摇摇头。

害怕她下楼时脚滑，莫修染索性抱着她出了客栈。

小姑娘眉眼间还带着委屈，脑袋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有我在，你不必怕她。”

鹿意安靠着的胸腔震动，她收紧了胳膊，咬着下唇不说话。

莫修染牵着她进了果脯店面，他素来不喜欢吃甜食，也不知哪样好吃。

见他犯愁，掌柜的走了过来，“公子，我们这儿的果脯蜜饯可都是新鲜的，要不来点？”

他转身问道：“想吃什么？”

鹿意安看不见也不知如何选，以往吃食都是千寻挑的，她也叫不出名字来。

掌柜的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见她眼盲，拿着托盘过来，“姑娘，我们这儿是可以尝尝的。”

莫修染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里面选了一颗话梅喂入她嘴里。

入口的甜味转瞬即逝，然后就是一股清爽的酸咸，梅子的香味也极为可口。

“好吃吗？”

鹿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吃的。”

“姑娘，这冬瓜糖也是极好吃的，果肉白嫩，甜味适中，要不再尝尝？”

莫修染抬手时，身后两个女子低声议论着：“长得有几分姿色，没想到是个瞎子啊？”

“瞧她这模样不过十四五岁，怕不是做小被正房弄瞎了？”

莫修染瞬间冷了脸，掌柜见势不对，笑嘻嘻走到两人跟前，“两位还有什么需要吗？”

两人也反应过来，见白衣那男子冷若冰霜，想着自己也没说多大声，但还是尴尬的互相挽着手，拒绝了掌柜的。

在下阶梯时，两人忽然膝弯一疼，失了力气，向前扑去。

菜篮子里的蔬菜全部摔了出来，路过行人纷纷侧目，嘲笑着两人狼狈之态。

莫修染仍是在精心挑选果脯，对此视若无睹。

“这个喜欢吗？”

鹿意安咬了一小口，也是酸甜味儿的，她自是喜欢的，“嗯。”

莫修染将剩下半块放进了自己嘴里，仿佛比往常吃的都要甜了些。

“那这三样都要半斤。”

“好好好。”

掌柜连忙让人来给他们装好。

“先生，会不会太多了？”

“吃不完就给西尔吃。”

听他这话，鹿意安偷偷笑了起来，没想到先生竟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