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 悬灯最多之处,莫过于几条大街主干道,其中以正阳门东为最。
下元节的水灯会, 已经让程丹若十分惊诧, 感慨千灯万烛的辉煌,但和元宵节的灯会比, 顿时算得么。
整条街灯火通明说, 各式各样的灯令人大开界。
九曲黄花灯,是在宽阔之地,树立大量竹木,再绳索相连, 系出黄河般蜿蜒的道路,两侧皆挂有灯,男男女女在其中迂回行走, 完全是大型的夜晚灯会『迷』宫节目。
来往的行人中, 骑在大人肩头的孩子,高高举鱼灯、荷叶灯、伞灯,彩纸糊成的灯笼『色』彩艳丽,造型各异。
有调皮捣蛋的大孩子, 在地上推球状的滚灯,么狮子、大象、羚羊、车舆有,嘴里“呜呜”“驾驾”, 知道配了么场景。
乖点的女孩则裹成花生样,里拖根线,后面只比她矮点点的白胖兔子灯,短短的尾巴在风里动动。
豆蔻年纪的大姑娘们,则矜持地跟父母身边, 里提花篮灯、蝴蝶灯、仙鹤灯。
假如这些灯是静态的,也过叫人震撼其瑰丽精巧。但它们在人的里,全在动。
漆黑的夜『色』中,发光的金鱼、狮子和龙,在空中划过道道光弧,兔子和马在地上跑,蝴蝶和仙鹤在人群中穿梭。
人声鼎沸,火光『乱』舞。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夜鱼龙舞。
原来,真有这样的场景,真是这样的鱼龙。
程丹若到行人脸上的笑容,听见儿童的欢笑,感觉好像误入了桃花源。在这个刹那,古代的阴霾短暂地消失了,留她的是光鲜夺目的体验。
她好奇地路边的走马灯,隔薄薄的红纱,马的剪影在转圈,好像微型的旋转木马。更有种八卦灯,如风车,随风旋转定,光晕成圆。
“丹娘。”谢玄英叫她,却发现她根本听见,只能握住她的腕,免得她头扎进人流。
程丹若立望了许久,方才转头:“我们要哪儿?”
谢玄英问:“先买只灯,你喜欢哪个?”
街道两边全是灯笼铺子,么精工巧作的有。
她挑了半天,选了只柿子灯。
谢玄英这才牵了她,面的空地烟火。
那是个高高的架子,类似秋千,中间悬挂个圆形盒子。旁边人拉下线头,哗啦啦掉出大片材质,个女子的剪影出现了。
随后,红『色』的焰火掉落下来,女子的剪纸上下飞舞,翩跹而动,好像会飞的仙女。转了圈,剪纸倏而自燃,变成大蓬彩烟,消失见。
程丹若没来得及惊叹,锦盒里又掉下两个孩童。
男女,分别悬挂在架子上,好像你下我下玩跷跷板,伴随『乱』飞的黄『色』焰火,他们“砰”下炸开,变成两条金『色』的鲤鱼,面燃烧,面旋转。
她:“!!”
金童玉女消失,落下几只彩『色』灯笼。
灯笼往外喷焰火,差点燎到排人的衣服。
但行人在拍叫好,浑然觉。几捧烟火过后,灯笼自燃,火焰上行,烧毁整个帘幕,只留下“天下太平”四个字悬挂在半空中,『色』泽如若紫冰,晶莹剔透。
“结束了。”谢玄英把她拉走,她仍旧频频回头,无奈又好笑。
正巧,路边有人推车,叫卖道:“滴滴金,梨花香,买到家中哄姑娘!老爷夫人,可要来几把?人这儿有千丈菊。”
谢玄英朝长随使了个『色』,立马有人买了两支烟火棒回来。
“到人少的地方才能放。”他把程丹若拉到街角,才她点燃支。
烟火棒“滋”开,朝外“簌簌”喷『射』火星,正如千瓣菊花,妍丽多姿。
程丹若:“……”
在古代玩烟火棒的感觉,好微妙哦。
她晃晃烟火棒,问:“今天这么多灯烛,会引发火情吗?”
“肯定会。”他仔细解释,“五城兵马司会专门派火兵值守,以备测。”
他指远处的高楼:“那是望火楼,今日必有火兵值守,若有火情,随时能派人救援。”
又她街角堆积的大缸,道,“每坊皆有坊长人,管户籍、税收之事,平时也要负责街巷安稳,如这般的节日,要组织户储水,以防测。”
程丹若点点头,回忆说:“我时候,好像是有里长夫人来过家里。”
谢玄英放缓口气,佯作无意地接口:“是吗?来做么?”
“知道,没人和我说。”火树银花,她提柿子灯,平静地说,“我七八岁之,能跟父亲学点医术,后来慢慢大了,被祖母叫到身边养,直到离开程家,我很少离开后院。”
程祖母是陈老太太的姑子,陈老爷的姑姑,家教颇严,拘她很紧。
“连元宵让你吗?”谢玄英心问。
“没有,只让人买灯回来,我因为是女孩,又是大伯家的,只能拿被他们挑剩的。”她说,忽觉对,立时顿住,若无其事道,“好香的味道,那边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