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习惯了从这里到那里,不断改变环境,永远寄住在别家。
三岁穿越,十岁家破,八年流离。
谢家不会最后一站。
程丹若阖眼皮,快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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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露』院。
正屋铺了新床,今夜,谢玄英只睡在书房。
毫睡意。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亲迎的流程,各种对答,又想了一遍家中的准备,反复推演可的意外。
下雨怎么办?亲迎路被人拦道怎么办?马和轿子出了差池怎么办?晚被人灌酒怎么办?
他强迫自己去推演每一个可坏的环节,确保至少个应对之法。
饶如此,心底总不安,生怕出现什么完全法意料的问题。
就这么胡『乱』想的半夜,凌晨时分,方才『迷』糊了片刻,只惦记着时辰,不到卯时就惊醒,赶紧拿起怀表了一眼。
卯时未到。
他松口气,干脆直接起,冷水泼了把脸,立即清醒。
十月初二,黄道吉,宜嫁娶。
早晨的天点阴,谢玄英换好公服,往外头了好几眼,生怕落雨。
好在随着天『色』渐亮,云层散去,出了大半个太阳,驱散了初冬的寒意。他松了口气,与经起的靖海侯一道去祢庙,告知祖宗今自己亲。
而后,父子人再去正厅走流程。
靖海侯:“躬迎嘉偶,厘尔内治。”
大意,去接你老婆,以后管好自己的小家。
谢玄英:“敢不奉命。”
吉时到,出门迎亲。
天气好,虽然些凉意,但天高云阔,仍深秋余韵。冬夜雪乖巧活泼,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唢呐声热热闹闹。
昨夜他担心的,一件都没发生。
就……他轻提缰绳,不知道什么今天老人不路。
这么显眼的队伍在路中心走,人瞧见了,却偏不避开,傻愣愣地立在原地,非要他驱马避开不。
若非平民贵胄皆,他都要怀疑不得罪了什么人,故意捉弄了。
惊险地来到燕子胡同,主婚人王尚书。
他错过了好的孙媳,错过了给谢玄英做媒的机会,实在不甘心,夺走了曹阁老的主婚人之位,此时正抚须含笑,朝他招呼:“新郎官……呃……”
王尚书脸『露』出了微妙之『色』。
谢玄英心里一惊:“大宗伯?”
王尚书欲言又止半晌,摇头叹笑,道:“良月东君簪宫花,娉婷三年不肯嫁。六十年后三春,却说金雪乌骓马。”
他随口而作,并不合律,可一旁的女家宾客听了,竟然纷纷击掌赞叹。
“确应景之作。”
“不愧王厚文。”
“诗中景,景中情。”
更甚者,应和道:“何止三年不肯嫁?京城女皆惆怅。珠黄玉老锦缎旧,白头犹悔见谢郎。”
又人笑言:“老夫也来一首,嗯——晨起对镜细梳妆,独高楼觅君郎。天人间谁比,愁煞春闺美娇娘。”
谢玄英:“……”
今天吉,不发脾气,他只好默默着老师的客人,等他自觉散开。
这群文人雅士几乎每人都来了句,这才允许赞者引新郎入内。
王尚书进去,和他走相应的礼节。
谢玄英:“受命于父,以兹嘉礼恭听命。”
王尚书:“固愿从命。”
走完,程丹若就被引到了厅中,拜别父母。
台词也固定的。
晏鸿之说:“往之女家,以顺为正,忘肃恭。”
洪夫人说:“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
程丹若平淡地应下,四拜。
而后,喜娘扶着她的手,送她花轿。
谢玄英松口气,接下来把人接回家就行了。
回程另外一条路。
仍然不停遇到不路的人,街道边还多了数不清的人围观,不知道何,他都不捡喜钱,眼珠子直直盯着他,窃窃私语,只乐坏了小乞丐。
谢玄英浑发『毛』,若非丫鬟小厮检查过数遍,他都要怀疑自己穿反了衣裳,或穿倒了鞋。
这怎么了?
在极其诡异的静默中,马儿停在了靖海侯府的中门前。
他驱马等待,片刻后才见到送亲的仪卫。
喜娘扶出新娘子,交到他手中。
人一同走到霜『露』院,分开,谢玄英走到东南边的房间里,盥手,喜鹊递给他一方手巾,另一边西北的屋子里,程丹若洗手,梅韵给她递手巾。
双方盥手毕,步入正厅。
谢玄英坐东面,程丹若坐西面。
司赞道:“请挑盖头。”
他这才把大红盖头挑了起来。
四目相对。
程丹若镇定自若的脸,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这……这容光熠熠,神采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