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 中秋节。
程丹若陪晏家人过了一个中秋,期间严防死守,坚决不允许晏鸿之饮酒。他被老婆、儿子、儿媳、义女全方位监督, 不得不忍痛割爱, 只吃月饼。
眼下的月饼花样不少,哪怕五仁的也香, 高糖和高热量带来莫大的幸福。
听说, 天街卖各式各样的瓷兔,千奇百怪的,什么都,但程丹若将出嫁, 未免节外生枝,没出门。
二天,谢玄英送了一篮葡萄和几只憨态可掬的瓷兔子过来。
喜鹊说了贴丫鬟最该的台词:“谢郎待姑娘好生心。”
程丹若点点头, 心想, 好好,没默契,她更想吃麻辣兔。
宫里的迎霜麻辣兔还不错的。
-
九月,重阳登高。
晏鸿之问她可要同去, 程丹若拒绝了。
结婚后,女人的自由会更多,她不着急, 延迟满足。
晏鸿之摇摇头,和王尚书爬山时,就提起这遭:“跟我进京那年,恨不得一辈子在外头,如今竟这般沉得住气。”
“隐忍愈多, 所图愈大。”王尚书一面说,一面抽了孙子一拐杖,“我家小六就太沉不住气了。”
王六大不满:“祖父,你拿小女子同我比?”
王尚书懒得搭理他,只说:“原也不必这般小心,你不个学生在都察院,陛下跟前告一状,吃不了兜着走。”
“陛下恩重,可不了小女儿争风吃醋的。”晏鸿之说,“忍忍也好,还大半个月。”
王尚书呵口气,回首眺望京城。
街道纵横,房屋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好一幅《京城重阳图》。
他叹道:“走到这里,只往走,不回头了。”
王六『插』嘴:“祖父何必伤春悲秋,人心所向,必。”
“你懂个屁。”王尚书大骂,“这山越往越难走,瞧见下头的人没?”
他拄杖:“这么多人要来,你下得去吗?”瞥向晏鸿之,不由叹,“倒羡慕你啊,闲云野鹤。”
晏鸿之呵呵:“子非我,焉知我不悔?”
王尚书:“子非我,焉知我不知你不悔?”
晏鸿之:“我悔。”
王尚书闭嘴了。
-
九月十六,月当空。
程丹若翻个,确定外间的喜鹊睡熟了,慢慢起,拿起床头的茶杯。
静默片刻,她咽下手心的『药』片,饮一口冷茶。
尽数吞进腹中。
十月初一,婚前最后一。
铺房经结束,嫁妆都送到了谢家,今天,程丹若就一个任务,洗澡洗头,检查婚服花冠,确保天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种感觉点像高考,虽然不至于决定命运,也确实左右人生方向。
但比起高考,她又没那么紧张,还不如进宫前一天。
谢家再糟,名门正娶的妻子,总不像撷芳宫的翠茎,一句话就没了。
傍晚,大『奶』『奶』来了。
程丹若刚沐浴完,正在烘头发。
大『奶』『奶』坐到炕床,打量她一会儿,笑道:“就要出阁,妹妹倒一点都不紧张。”
程丹若道:“谢郎个好人。”
“快要亲了,还叫得这般生疏。”大『奶』『奶』打趣了一句,摆摆手,示意服侍的人下去,欲言又止。
程丹若:“大嫂话不妨直说。”
“原该母亲教你。”大『奶』『奶』清清嗓子,“只……”
只洪夫人也觉得开不了口,遂指使岁数差不多的大『奶』『奶』来说。
程丹若道:“册子吗?”
大『奶』『奶』飞快递过去一本薄册子。
程丹若也不翻,道:“我会好生的,多谢大嫂跑一趟。”
大『奶』『奶』叮嘱:“夫妻之,唯此最大,万不可大意。”
她道:“好。”
大『奶』『奶』松口气,心知与她不够亲厚,便不再多说,转而道:“今夜好生歇息,必定顺顺利利的。”
“借您吉言。”程丹若道,“这些子,大嫂费心了。”
大『奶』『奶』道:“你在我家出阁,也缘分,这都应该的。”
谢家的聘礼落不到她手里,还归了晏鸿之,可这半路多出来的小姑子,近了不好,远了不,彼此体谅,就最大的善意了。
程丹若替晏家考虑,大『奶』『奶』自然不介意投桃报李。
情分都处出来的。
姑嫂二人又客气地说了会儿话,方才散了。
头发干透,程丹若梳理通,躺下睡觉。
天,她就要结婚了。
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
心脏一如既往地平稳,困意如约而至。
什么呢?结婚毕竟一件大,怎么都该紧张忐忑一点吧?她觉得奇怪,又觉得顺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