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一声叹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发生,之前是在齐国,现在是楚国,以后会不会是吴国?兴衰起伏,世事无常。
“大王,依臣看,像一卷无字的史书。”
孙武的话让吴王略微沉思,他又看向了伍子胥。
望着熟悉的城墙,伍子胥淡淡地说:“像一座坟墓。”
整整十四年,我又回来了。昏君,你可曾想到会有今天,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让你早早的死去?可就算这样,我伍子胥也要挖出你的尸骨,让你生不得好死,死不得托生,不这样,怎么对得起我的兄长?怎么对得起我的父亲?怎么对得起我那些无头的族人?
城门被攻破,里面的百姓们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四散逃命。吴国的士兵就像是看见羊儿的野狼,他们横冲直撞,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肆意收割人头,烧杀抢掠。一两个吴军,他们就直接抢街道上逃命的百姓;三五成群,他们就直冲店铺柜台,见人就砍;有的在军官带领下,一团人杀进大臣们的府邸。宫殿他们不能抢,但是能抢的地方,他们绝不放过。厮杀声、打骂声、哭喊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火焰冲天,一片狼藉,有这里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孙武有心阻止,但吴王却毫不在意。他有心无力,只能一声叹息。
一个少妇护着身子从屋里踉踉跄跄逃出来,几名吴军从后面追了上来,再后面跟着一位痛哭不已老妇。她竭力拖拽住一名吴军,却被踹倒在一边。几名士兵将女人扑倒在地,眼看就要欲行不轨。孙武立刻叫住他们。
“住手!”
几个士兵看着孙武一身素袍,立刻就像动刀。孙武身后一人却是将最靠前的吴军一脚踢开。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孙武大人!”
几个士兵马上磕头认错,孙武却没空搭理他们,因为就在刚刚这几名士兵将女子放开之时,那女子担心受辱,一把将吴军的刀抽了出来,当场自刎。
孙武想要上前,但为时已晚。老妇人连跪带爬,扑倒在尸体旁恸哭。孙武想要搀扶,那老妇人却好似一条疯狗向他咬来。
孙武下意识后退到一边,他的护卫立刻横刀向前:“你疯了吗?大人刚刚还想帮你们。”
老妇人怨毒的看着他们:“你们先是杀了我家老头子,又杀了我三个儿子,刚刚又挑死了我的孙子,现在又逼死了我儿媳妇。难道还要我感谢你们吗?”
孙武无言,羞愧的沉默。
“我们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个昏君,过上了几天好日子,怎么就会这样?我们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到底招了谁惹了谁?”老妇人悲痛不已,直接撞死在了一根柱子上。
孙武震惊的愣在原地,他们举家迁徙么就是为了避免齐国战乱,可是今天自己却亲手造成了别人的国破家亡。
难道一切都做错了吗?
他疲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慢动
作,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许久,他无力的说道:“带下去吧。”
“传我军令,让士兵停止一切烧杀抢掠。”
身边的护卫一惊。
孙武的眼中现出光芒,满是杀伐决断。
“如果大王怪罪,一切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诺。”
破城之后,孙武制止士兵掳掠,吴王在伯痞的建议下直奔楚王宫;伍子胥则是直奔东门外的寥台湖,寻找楚王坟墓。
大湖之上,一片苍茫。水与天相连,整个世界都是充满了灰度的白色。虎王的坟墓就淹没在这样的白色当中,毫无痕迹。伍子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命令士兵搜索,可这里哪有什么坟墓。
十四年!整整十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吗?在这距离复仇仅一步之遥的时候,确报不了自己的仇吗?
伍子胥胸中怨气堵塞,捶胸大哭起来,说:“天哪,天哪!我大仇为什么报不了?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听闻找楚王报仇的伍子胥来了,一个老头连夜赶来,看着前方的队伍酷似吴军,他迎了上去。伍子胥听士兵报告有人知道楚王坟墓下落,立刻召见。
“将军,昏王自己知道仇人多,怕将来有人刨他的坟,他做了好几个空坟。他又怕做坟的石工泄漏机密,在完工之后,把石工全杀了。我家世代以石匠为生,我三个儿子尽皆被杀,只有我逃了一条活命。今儿个将军替父兄报仇,我也正想要替被害的三个儿子报仇呐。”
伍子胥立刻拉住老头的手,两个都是被楚平王害苦的人。这一刻,他们似乎没了身份地位上的隔阂,看着对方都有一种亲切感和信任感。
“麻烦老丈人为我带路啊!”
“将军,跟我来。”
老石工在前面带路,一众吴军跟在其后。
坟墓的位置十分巧妙,老石工根据一座断桥为参照点,向东走了一万步,又向北走了三千步,然后又向着东北的方向走了八千步。为保障位置精准,每次转向的时候,老石工都小心翼翼。
“昏王就被埋在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