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皓用手背擦擦眼睛,看着他道:“太好了,你没有被抓起来啊!我一直没敢走,就是怕你被他们逮起来……”
庞亚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要抓也是抓你,关我屁事!”气话出口,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一通操作想把成铭心给暗渡陈仓,一切就不会发生。自己难逃干系,想到这里,既而黯然。
“万一查到你,你就把所有事儿都推到我头上,一件也别认下,记住了?”武皓言之凿凿。
庞亚林不禁摇头唏嘘:“你这个人是真有病……”
“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来。”
“那你自己呢?不怕进去?”
“我坏事做的多了,老天有眼,也是迟早的事。”武皓带着三分忏悔安慰他。
庞亚林还是不明白:“我是你什么人啊,你干嘛这么疯了似的维护我?”
武皓一时语塞,定住神道:“你不是说了吗,我这个人有病。”掸掸落在身上的雪片,他突然有些难过:“要是早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么一个人,以前就不做那么多坏事了。现在有点来不及了。”
庞亚林听得云里雾里。
“那我走了。记住,一件也别认下。”武皓冲他摆摆手,朝无所谓的某个方向走着,临了又回过头来看着他:“我说,要是再见面,能不能考虑到我们那里去工作?我们那里,真的很棒的!”
庞亚林无言以对。他才刚刚有点不这么烦这个愣头青,对方就要离开了。
武皓没得到他的回答,还是走了。
庞亚林却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莫名有点失落。从没人这么在乎过他吧,大概是因为这个。
天色渐暗,跑路要紧。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还得硬着头皮回火车站,打算趁着黑灯瞎火把回去的车票买好,尽早走人。
***
越临近出发的时间,成铭心越坐立不安。他总觉得,得想个办法告诉路清野,自己此刻的处境。他相信路清野也在找他,虽然他渐渐觉得自己是一切糟糕的始作俑者,麻烦之子,以后不想再连累他。
“可以上车了。”金杉已经提前把车里的暖风打开了,他伸手帮成铭心打开车门,一股融融暖意随即朝成铭心包裹起来。
“稍等我一会儿。”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成铭心就快步朝火车站走去。就算下一秒钟金杉不愿意等他提前开车走了,他也认了。
派出所的门还是紧闭着,附近也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来回溜达。成铭心略一迟疑,拐到一旁的邮局,进去找到纸和笔,埋头在纸上写了简单几句话,到柜台前要了个信封,将写了字的纸塞进去封好。又在信封上快速写下邮寄地址,才递给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寄个挂号信。”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把信封推回给他:“寄件人和地址不能空着。”
成铭心不愿意写自己的名字,干脆挥笔写了“那孩子”三个字,寄件地址一栏写的是“云海湖”。
***
黄昏时分,眼看这列火车就要穿越国境了,路清野突然变得特别焦躁,甚至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跳车算了。
“怎么,后悔了吗?”薛警官打断了他异常的思路。
“可以吗?”
“清野,你不会后悔的。你现在还想象不到,你正在完成的事情有多漂亮。等这件事过去,等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一定会感谢自己现在的勇气。”薛警官微笑着看向窗外很遥远的地方。
“大爷,您帮我打听到什么了吗?”路清野忍不住又问。
薛警官冲他晃了晃大哥大,摇了摇头:“这玩意儿一直没响。”
路清野十分失望。也有点生成铭心的气。虽然,他也说不清能怪对方什么。
说话间,那大哥大突然铃声大作。
路清野长这么大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喂?”薛警官火速接听,随即皱眉挂断。抬眼看他道:“串线了。快出过镜了,这段路信号会比较差。”
路清野木然不做声。
“小路,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外面看看,困了就睡一会儿。保不齐夜里有什么行动,见缝插针地休息,明白吗?”薛警官有点不忍心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顺手拎着暖瓶出去了。
路清野扭脸再往窗外看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窗户上映着他的脸,很多天没照过镜子了,他觉得自己连长相都变了。
倒是没变丑,就是原本仅剩的一丁点笑意都没有了。看着凶巴巴的。
他试着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像敛翅蓄力的苍鹰,全身的弦依旧紧绷着。
果然,刚闭目养神没几分钟,薛警督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听着还有点激动:“小路,找到了!”
路清野定了定神,确信自己不是幻听,起立的时候差点碰到上铺栏杆。
“成……那孩子?”
“对!你放心吧,人活着,全须全尾。”薛警官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