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云际”，所有人都愣住了，最震惊的当然是韩纪黎，他一手创建的地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几乎是无处下脚，淤泥和肮脏发臭的垃圾到处都是，仿佛刚被暴雨侵刷过的垃圾堆，所有肮脏的东西黏在一起，让人恶心得不能呼吸。

韩纪黎的脸色很难看，所有这一切想要修复，工程量不比重新建立一个灵魂社区的难度小，这种思想实验类的灵魂社区和临床应用的灵魂社区，其实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创建的难度。

基于记忆本身的临床应用相对简单，只需要医生和患者建立起相互的信任，再逐步找到创伤原点，便可以去复刻、重现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以此再作进一步的修复。就像生活中那些有迹可循的事情，我们总是能在蛛丝马迹中追根溯源，找到想要的答案，有人说，女生在怀疑自己男朋友的时候就会变身大侦探，从一句话、一张纸、一条信息、买过的一样东西，等等等等去找到自己所怀疑的痕迹，但如果这一切需要去通过建立假想事实，并在现实生活中与假想事实一点不差地契合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有句话叫“谣言不攻自破”。

可见在没有原始基础的思想实验社区要做到这些，会是多么浩大而难以完成的事情。

而思想实验的灵魂社区难度在于它没有一个已经存在的完整形象，所有一切都需要创建者在成熟的思想架构下，根据心中所想去先行建立一段“记忆”，然后再根据这段“记忆”创建对应的灵魂社区，所以，即便是同一个主题的思想实验，不同的人做出来的整体风格、视觉体验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它的存在和真实记忆一样独一无二。

韩纪黎的“云际”被篡改成这样，可见对方的精神力有多强，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完全改变了“云际”，这个人是极其强大的。他在灵魂社区内的同类要素上进行替换，或者说是用相反的要素进行替换，起码表明他的理念、思想和韩纪黎是完全相反的，又或许他只不过是想要站在韩纪黎的对立面而已，不管用什么方式。

那个人，那个叫孙景栋的人现在像一个未知的神秘力量，只知其人、只知他的“穴居”社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对他的其他情况一无所知，然而他却已经在一点点改变灵魂之都的种种，甚至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可以说是无所不在了。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着，大家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上的淤泥又多了一些、重了一分，虽然这是一个意识存在，但灵魂之都的设定是让人能够感同身受的，所以任何情绪体验、感官反馈都和真实世界是一样的。

他们经过公路，这哪里算得上公路，大大小小的坑洼里全是积水，因为此刻整条路仿佛山间的小溪，正在哗啦啦向路的另一头流淌着。这倒也正好，他们可以暂且洗洗脚上的泥，虽然这看起来无济于事，因为路对面又是淤泥的道路。

吴家文搀着韩纪黎，让胡晚柠走在自己视线范围中：“晚柠，慢点，地上坑多。”

胡晚柠提溜着裤子小心翼翼地走着：“知道了，大家都小心些。”

突然，一辆飞驰而过的黑色轿车呼啸而过，差点撞上了走在最前面的雷斌，胡晚柠下意识地几乎是尖叫出来：“车！”

吴家文也喊道：“雷子！”

雷斌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飞驰的车子，他愣愣地看着车子的方向，前边的女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个一袭红裙的女人已经被撞翻在地，血液和裙子融为一体，要不是目睹她被撞了，甚至不会注意那些血迹。

几个人都朝着车祸发生的地方跑过去，因为他们不敢放过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每一个信息都可能成为追踪到孙景栋的线索。可事与愿违，他们还没有走出去几步，车子、躺在地上的女人都消失了，除了车牌尾号后三位的201他们什么都没看清，甚至没看见女人的模样，更别提驾驶员的样子，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并未发生过一样。

他们站在原地有些沮丧，特别是对于胡晚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线索擦肩而过了，每一个不属于原来创建者的元素都有可能是孙景栋留下的痕迹，可没有办法，那个人隐藏的太深了，应该是外界因素可能触发他预设的保护机制，导致图像的瞬间消失。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继续朝着路对面唯一的一条路走去，这条小路比先前的路窄了许多、晦暗许多，头顶上全是纵横交错的电线，民房违章搭建的阳台只给这条路留下一条缝隙，抬头几乎看不见天空。走在其中，像是在头顶盖上了一个盖子，不仅压抑，而且还很担心会不会被什么东西砸中。

吴家文和雷斌在前面开路，胡晚柠和韩纪黎跟在后面，原本是很想扶着墙以稳定身体，但两侧的红砖墙上有很多类似甩在上去的粪便和一些似乎是干了的血迹，他们谁也不确定墙上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说什么也下不去手，只能在避开脚下的各种垃圾时尽量维持身体的平衡。

他们只顾着脚下，前方突然传来嘈杂声，像是有人吵架，原来是一个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站在那里和二楼的一个人对骂。他们加快了步伐，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