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漳可以清楚地看到，窦玉娇起先是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锦瑟，其后她面颊上的肌肉开始有些颤抖一般，待到锦瑟走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时，窦玉娇的双眼中，已然噙满了泪水。

锦瑟自然也感觉到了窦玉娇目不转睛的注视。

寻找到那两道目光的来源时候，她有些讶然，也有些迟疑。

在确定了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老妇人之后，锦瑟露出了笑脸，走到窦玉娇和耿漳面前，轻声道：“店里的一品荫羡，二位要品尝一下吗？”

窦玉娇看着这张年轻的脸，面前不知不觉浮现出了当年的霍夫人谢婉容的模样来。

这姑娘说话的神态，不正是像极了霍夫人吗？

尽管她面貌五官与霍夫人并不相像，但神韵中，却是满满都是霍夫人的影子。

几乎无需再辨，窦玉娇便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巧笑嫣然的姑娘，正是曾经在西汋境内名噪一时风头无两的霍青云霍大将军的亲孙女，霍浅羽！

耿漳此刻从窦玉娇的神情中也看出了答案，他的激动并不亚于窦玉娇。

然而此刻他也清楚，若是他二人一同失态，必然会引起锦瑟的怀疑。

因此，他仍是强笑着回答了锦瑟的问题，道：“不用了姑娘，我们是来此等人的，马上就走了。”

锦瑟看得出来二人神情有异，但虽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多问，便带着不解换到了其他茶座。

一壶茶倒完，锦瑟拎着茶壶到灶间打水，而符飒则趁着这个时候，将耿漳与窦玉娇请到了角落的雅座内。

“怎么样？能确定吗？”早已等在雅座内的裴叙修迫不及待地问道。

窦玉娇看看几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就是霍将军的长孙女，霍浅羽。”

雅座内的几人不约而同地轻舒了一口气。

锦瑟加完水回来，便发现茶座上的两位老人不见了。

如今的老年人，腿脚都这般矫健了么？

不解地摇摇头，锦瑟也不打算深思，而是继续为客人添着茶水。

“锦瑟姑娘。”

裴叙修忽然从角落的一间雅座露出了脸。

锦瑟笑了起来，“裴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裴叙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道：“我有些事想同姑娘商议，锦瑟姑娘可否移步这边？”

锦瑟自然二话不说，放下茶壶便走了过去。

进了雅座，锦瑟才发现，里面不仅仅是裴叙修，还有符飒、晋凉和方才神情异样地盯着她的的两位老人。

她更加疑惑不解了。

“锦瑟姑娘，你先坐。”符飒站起身来，尽量以随意的语气说道。

她不想吓坏了这个姑娘，尽管从这些年的经历来看，她也清楚，锦瑟并非是那么容易吓到的人。

可能在这个时候，她已然在潜意识里把她当做了霍府那个经历了抄家灭族身世动荡灭顶之灾的十二岁少女，下意识地便想要保护好她。

锦瑟疑惑地坐了下来，心头的奇异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她甚至已经可以断定，这两位老人，是专为她而来的。

可她，确实未曾见过这二人。

“锦瑟姑娘，下面我要说的话，或许你一时会难以接受或者信任，但还是请你相信我们绝无恶意，并务必保持冷静。”

锦瑟脸色变了一变，几乎要站起来夺路而逃出去了，却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种种猜测和臆想，保持了平静，并回给了符飒一个笑容。

“符姑娘严重了，锦瑟洗耳恭听。”

锦瑟定了定心神，才向锦瑟介绍起了耿漳和窦玉娇。

“这是我爹，他叫耿漳。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在三十年前，还有一个封号，叫做飞翎将军。”

这个名字一出口，符飒便明显地看出了锦瑟情绪的变化，未来得及消散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和新近涌起来的惊讶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有些诡异的难堪挂在脸上，即便是如她这般的绝色之姿似乎也掩饰不了这种不和谐。

很显然，她对于“飞翎将军”耿漳的名字是曾经有所耳闻的。

然而，此刻，或许是不能辨别真伪，或许是不知该以什么身份来面对耿漳，她才如此失态地僵在了那里。

“而这一位，”符飒又向锦瑟介绍起了窦玉娇，“三十年前，曾经是旌都城中镇南大将军的二房姨娘。”

锦瑟瞳孔又是一震。

“锦瑟姑娘，”符飒犹豫一下，再度开口，“或许我该叫你浅羽？”

锦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浓重的防备和忌惮。

“符姑娘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如今尚不到二十岁，三十年前谁在哪里做什么，符姑娘似乎并无必要告知与我。”

锦瑟说完，朝着裴叙修微微欠身，“锦瑟这便出去忙了，裴公子请自便。”

“浅羽——”耿漳站起了身，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