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琳遣人送甘棠回宫后，开始着手调查甘旭中毒一事。

其实，二人虽然唇枪舌剑，但甘棠所言不虚。东厂作为秘密稽查衙门，居然叫人在眼皮子底下干出谋害朝廷命官之事，确实难以向皇上交代。

而此时，对主导甘旭一案有着最大嫌疑的吏部尚书潘国兴，正在京城的一座废弃小院内。

潘国兴一身粗布衣衫，头戴斗笠，平民打扮。他对面站着一蒙面人，二人正在交谈。

“我家主上说了，大人画蛇添足，偏要挑拨离间安玉琳和甘棠二人，坏了大计。既然大人未按原计划行事，咱们之间的合作，也就此终结了。”神秘人声音沙哑，难辨口音。

潘国兴回道：“本官也不知那甘棠，竟然真的肯为甘旭放弃官位。再说，就算是能扳倒甘棠，本官与司礼监、东厂的过结还在，根本入不了阁。如此行事，不过是想着一箭双雕。”

“说什么一箭双雕，不过是大人的私心罢了。这次的事情，前后暴露、折损了我们多少人手？因着大人，倒全成了无用功。”

潘国兴闻言，不悦道：“你这是在责怪本官？你们的主子，不用说，本官也知道必是那几位藩王之一。说什么助本官入内阁，权掌中枢。其实不就是看今上年纪小，想借机生乱，意在大位罢了。”

“大人慎言，此话要是叫旁人听了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我们能不能逃脱还两说，大人恐怕是，脱不了身了。”

“你！”潘国兴刚要发怒，又转念一想，就算此时停止合作，他也已经陷害了东厂，用的又不是他的人，没什么可担忧的。

甘棠如此在意甘旭，必然不会与安玉琳罢休。兰台与司礼监争个两败俱伤，内阁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到时候朝中乌烟瘴气，他出面平息事端，必得皇上倚重，一跃凌驾于三者之上。

“既然你们无意继续与本官合作，本官也不强求，只是原来答应的官职，恐怕是不能给你们安排了。”

“潘大人，还是请您好自为之罢。”

蒙面人摇摇头，目送潘国兴离开小院。真是竖子不足与谋，本来主上还说，若是他依约安排他们的人手入朝，也不是不能给他提个醒。如今，却是不必了。

主上曾说过，那安玉琳与甘棠关系很不一般，潘国兴这离间之计怕是会引火烧身。这位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潘半朝，看来是命不久矣了。

只是可惜了主上借新政发难的准备，甘棠是新政与皇上之间的一道屏障，有她在，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能将罪责一力承担。皇上自即位以来，除了新政之事外，无功无过。故而只有先扳倒甘棠，才能直指皇上。

东厂手段狠辣，之前与碧梧接触过的人，散布甘棠流言的人，接触过甘旭饭菜的人，全部缉捕用刑。数日后，安玉琳果然查到了潘国兴头上。虽然他也意外潘国兴隐藏之深，竟能将手伸进东厂。

在此期间，甘棠一直按兵不动，甚至没有再到东厂探望甘旭。只是向皇上请罪，并表明甘旭之事确实应当依旨意处置。

皇上亦知甘旭中毒之事，甘棠心中考量，他能够理解。甘旭继续留在京中，确实不合时宜，不说连累甘棠，只说他自身安危都难以确保。

但是，皇上也提出，既然幽篁居已做官学之用，甘棠就应搬回望鹤殿常住。因为经过这些事，皇上亦不能放心甘棠独居宫外。

正值多事之秋，甘棠奉旨还居望鹤殿一事，并未发明旨，故而朝臣也都还在观望。

安玉琳查清甘旭中毒之事后，一直在等甘棠来向他询问结果。没想到不但未等到甘棠，连甘旭离京这一日，甘棠都未来相送。只有他带着冬早等人，看着依依不舍的甘旭和朱晓雨二人。

“看来小妹这次真是气得不轻，不会来送我了。”甘旭声音低沉道。

朱晓雨轻拍了甘旭胸口一下，笑道：“一天天呆头呆脑的，你家小妹为了你，差点儿连官职都舍了，你还在这里埋怨什么？”

“我不是埋怨，只是……”

哒哒的马蹄声打断了甘旭未尽之语，但当他满含希望地抬头望去时，只见冬雪一人单骑而来。

“奴婢拜见安掌印，拜见甘大人。”

安玉琳叫冬雪免礼，问道：“侍中大人有话要交代？”

“回掌印的话，大人并未叫奴婢传话，只是送来一件东西给甘大人。”

安玉琳见冬雪从马上取下长盒，心下一冷。好在甘旭立刻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盒子，里面并非是如安玉琳所想的玉柄龙，而是一支卷轴。

甘旭将卷轴取出，略展开些，便是一惊。他忙请朱晓雨与他一同展开此画，从画上人的年龄衣着可以确定，这应是甘棠根据自己当年所述，而作出的父母画像。

“请回报小妹，就说甘旭记住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甘旭颤抖着手将卷轴收好，略带哽咽道。

冬雪福身应是，刚欲离开，便被安玉琳叫住。

“侍中大人，真就没什么话，带给咱家吗？”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