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舜华一敬完了酒。

黑良臣便问：“甄兄，咱大舅哥不是三品御医么！可不可让舜华的弟弟随着你一起回京城，请大舅哥给他瞧瞧？”

友乾放下了酒杯说：“我虽不是郎中，但我内人是啊，所以我也多少懂一些。根据舜华妹子说的她弟弟的情况，就是把他送进太医院，我看也白搭！”

良臣又问：“甄兄的意思是，无药可救了？”

友乾道：“中国医药，博大精深，就没有不能治的病，也没有不可救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良臣满脸认真的样子。

友乾说：“我听内人说，在东平有一位神医，他的祖上是‘儿科之圣’——钱乙。”

“钱乙？”黑良臣转头问鸾鸾，“赵，赵小姐呢？”

艳红说：“可能她喝的有点儿多，回房间去了。”

黑良臣打发道：“你去喊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艳红起身去往里间。

【一】《北风行-中阙》李白.诗

幽州思妇十二月，

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

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

遗此虎文金鞞靫。

艳红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只听屋里说：“进来吧！”

艳红推门进了房间，只见赵鸾鸾站在窗边，倚着窗户，寻视着来往的行人。她讪讪地走了过去，也朝窗外瞅了瞅，问道：“看什么呢？”

鸾鸾说：“看人。”

“呵，人有什么好看的！”

“看我自己的人。”

“自己人？”艳红看着鸾鸾又问，“心上人？”

鸾鸾默默地点了点头。

艳红笑道：“赵小姐才来几天呀，就有了心上人？”

鸾鸾一脸的愁思，回道：“他到长城守边关去了……怎么，至今没有消息……长城，那是一个多么苦寒的地方，可要保重啊……”

说着，她又解开了衣裳，露出了一个虎皮金柄的箭袋，里面还装着一双白羽箭，“这是他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信物，我一直带它在身上，晚上抱着它睡……”

艳红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道：“那，那你可要小心一点儿！”

“小心什么，送我箭的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千万别让箭伤着自己……”艳红忙转移话题，“诶，黑大哥有事问你！”

“噢，你先去吧，我补一下妆就来。”说着，鸾鸾又坐到了梳妆台前。

不多时，赵鸾鸾就从里屋出来了。

黑良臣连忙问道：“赵小姐，你可知，你们东平有一位治疗幼儿的姓钱的神医？”

“有！”鸾鸾回答道。

大家都在听她的下文，鸾鸾却不说了。

黑良臣说：“赵小姐也是东平地面上的场面人物，三教九流【1】定然认识也不少，你能否费费心，请这位神医来我们这地儿，给舜华的弟弟瞧一瞧病？”

鸾鸾道:“老先生都已经八十多了，怎么可能来京城看病！？”

舜华急忙插话说：“我们可以去呀！”

鸾鸾又道：“这么远的路，这么冷的天，小弟又病得那么重，哪经得住折腾！”

“嗨！”良臣也害愁起来，“一个年纪太小，一个又太老……谁都经不起折腾，这可如何是好啊！”

“得想想办法，把老先生请到这里来稳妥一些。”友乾问，“赵小姐，你们是老乡，就不能说上话？”

鸾鸾说：“我家倒是和钱家有些交往，只是，他的儿女不会让老爷子冒这么大风险的！”

良臣道：“那我们就多出钱，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鬼缺钱，人家神医能缺钱吗？”赵鸾鸾若有所思地说，“除非…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否则，你想也甭想……”

【二】《北风行-下阙》李白.诗

中有一双白羽箭，

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

北风雨雪恨难裁。

第二天，赵鸾鸾和舜华一起搬到了甄友乾的外宅。

住在他人家里，处处都要小心。舜华告诉她：那一双利箭，不能老带在身上了，万一晚上睡觉时，翻个身，再伤了自己……

赵鸾鸾接受了舜华的建议，把利箭和那箭袋子一同挂在了卧房的墙上。

这信物藏在身上还好，如今挂在了墙上，每每抬头总能瞧见它，睹物能不思人吗？

“箭依然在，可是你为何还不回来？有人说，你已经战死在边城……可我不信！你为何不给我来一封信呢？难道你真的已经不在人世？

人若不在了，我何忍见此旧物？还是把它烧了吧！……黄河虽深，尚捧土可塞，唯有此生离死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