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郑叔满脸惊恐地喘着粗气：“......瓶子！瓶子还在不在你们这里？！”

郑叔双眼通红，眼圈乌青，像是刚从噩梦里惊醒过来。

闻眠指了指桌上的瓷瓶：“喏，好端端地摆在这儿呢。”

“怎么？这是后悔了，要加价？”程煌打开折扇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煽着风。

郑叔一脸惊恐，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要这瓶子，你们快把它弄走，弄远点！”

郑叔的情绪十分激动，程煌没再继续逼问，而是冲闻眠使了个眼色。

闻眠点头，放柔声音道：“郑叔，您先别着急，这瓷瓶有什么不对劲吗？您还记得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

郑叔的眼神躲闪，说话支支吾吾：“这瓶子是......是我捡的。”

“我最近一直在工地上打短工，翻土的时候刨出了这瓶子。”

啧，闻眠眼神犀利。

都被吓成这样了还在嘴硬，这瓷瓶恐怕非郑叔所言是他捡到的。

“那您一开始怎么没说呀，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吧。”闻眠抬头望向郑叔。

郑叔攥紧了衣袖：“我没和其他人提，是想转手捞一笔大的。”

“一开始没说，是怕你们以为我是从哪里偷来抢来的。”

程煌轻微笑了一声：“郑叔，你这样我们可没办法帮你啊。”

郑叔油盐不进，死死咬定这瓶子就是他自己捡的。

“那换个问题，您是在哪个工地上打的短工，这总能说吧？”程煌用折扇有规律地在桌上敲打着。

郑叔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一个地址。

除此之外，他却是半个字也不肯多说，实在没办法，闻眠与程煌只能先将他打发走。

等人走后，程煌转过身看向闻眠：“你怎么看？”

闻眠若有所思：“能让他如此忌讳，被吓成这样也不肯说......瓷瓶的来历肯定有大问题。”

“那你说，咱管是不管？”

闻眠瞥了程煌一眼：“我以为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收了这瓷瓶的。”

“眼力不错，那你再猜猜，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你刚刚突然问他工地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心血来潮吧？”闻眠背好自己装满符纸的书包。

“人挺机灵，看来，判官运气不错。”程煌放下手上的香盒，“带好东西，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工地能凭空变个古董出来。”

说着要去工地，程煌却带着闻眠在工地附近的一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不觉，此时已近深夜，街上行人寥寥，四周的店铺也都早早歇业。

“来这里干什么？”闻眠扣了扣头上的帽子，单纯有些好奇。

“等人。”

“等人？在这里？”闻眠指了指十字路口。

“桥头路口都是阴气重的地方，说是阴阳两界的交汇点也不为过。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你在等的恐怕不是人吧？”

“小丫头果真聪明，一点就透。在这里等等吧，夜再深些，兴许能等到我们要见的人。”

程煌掸掸长椅上的土，向闻眠招招手：“时间还长，过来坐。”

倒是能沉住气，不过闻眠也不是激进的人。

等就等呗，跟着城隍爷难道还能造出什么乱子不成。

闻眠在程煌身边坐下：“你觉得郑叔在这件事里会是什么角色？”

程煌沉思一番说道：“他或许做了一些错事，但绝对不会是太大的过错。”

“他会不会已经离开郓城了？毕竟东西出手了，钱也拿到了。”闻眠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边的事情没有了结，他不会走。”程煌肯定说道。

“快中秋了，我看得出来，他把‘回家过节’这件事看得很重。既然如此，那他断不会带着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回去，免得给家里人惹上邪祟。”

“也是，过节到底也算一件大事。”

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程煌的一个手势堵了回去。

“嘘......”

闻眠下意识闭嘴点头。

程煌指了指远处，闻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等看清那里的情景之后，一阵久违的寒意直窜头顶。

那是一个形容诡异的人影，肩膀处软软地耷拉下去，像是被挖掉了整块骨头。

他不知从何而来，此刻正踉跄地沿着空荡的街道向前走，动作十分扭曲。

程煌做了个口型：跟着它。

跟着？！

闻眠并不是害怕，而是她有些夜盲，在夜里不太能看清东西。若是看不着路一下撞上，即使她天生对这种东西缺根筋，那也非常危险。

但程煌一直看着闻眠，显然是要等着闻眠同意才会带着她跟上去。

唉，横也一刀竖也一刀，豁出去了！

闻眠点头。

程煌拍了拍闻眠的手背做口型道：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