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败在细节，心服口服

转眼彭兮象在钱宅呆了好几天了，自己睡的那天晚上他就试图“外出”，结果让人给“请”了回来，后来又试几次，没有一次成功。为此他和钱骓大吵一架，开始较劲，决心再不和他说话，但他又总忍不住想问彭子仲的消息。他让钱敏去问，钱敏就只会吹嘘他们少爷办事靠谱，让他耐心等待，不要瞎跑。

本心讲，钱骓一万个不想去管彭子仲，恨不得他永远别再回来才好。但偶然抓到彭兮象看他的希冀眼神，就觉得只要他高兴就行，只好又加派人手去找，一边去解决通缉令的事。

彭兮象则由钱敏陪着，或者叫“看着”，更恰当一些。钱敏怕他无聊，便拿了本诗集读给他听。或许因为对欧洲文化陌生，亦或是钱敏翻译的太差，彭兮象并不能领会其中的诗意，不是打盹就是走神。钱敏自己倒念得热血沸腾，念到最后一句还站了起来，问他怎么样。彭兮象想了想实话实说，这“冬天到了，春天也快到了”不是废话么，气得钱敏跳脚。他不信邪，又换一本来读，这次效果不错，两个人居然不时还起争执。钱骓默默看了一眼，《AStudyInScarlet》是英国人柯南道尔写的侦探小说。

书房的电话铃响了三声，钱敏还在和彭兮象抬杠，一点没有接电话的意思，钱骓不由得感到些被忽略的寂寞。他自己接起来，是辛慈的管家，说先生出了事，今日不能按原计划离京南下了。问原因，那边却三缄其口，之后他听见辛慈在电话里咒骂，才知道是他养的小情人反悔不愿跟他一起离京，还养了奸夫要和他分手。辛慈一气之下朝他开了枪。

然而，不仅没打中，倒让小情人打了一顿。

钱骓在管家的频频道歉和争吵声中挂上了电话。

彭兮象看钱骓从视线中消失，对钱敏说他渴了。钱敏准备茶的功夫，再回来，屋里的人就没影儿了。

车上，薛万琪有点儿犯嘀咕。钱骓不跟他说去哪儿，就让他开车，开了小十分钟，他憋不住想要再问，钱骓说话了。

“小薛和兮象认识？”钱骓掸了掸帽子，“你们挺熟？”

“啊，我一个堂弟，跟彭掌柜是朋友。上回在他铺子遇见钱敏，这才知道你们认识。”薛万琪心里打鼓，面上打哈哈，“不怎么熟，哈哈。”

“哦，不熟.....不熟你还帮他往外跑？”钱骓语调变得森然，“现在城里在通缉他，你不知道？”

“先生我错了！您，您别生气！我是真没注意！”薛万琪赶紧岔开话茬，问，“咱到底去哪儿啊？”

“去你们‘飞燕车行’吧，”钱骓盯着他的后脑勺，“怎么样？”

一时间薛万琪哑了声。

对他们来说“飞燕车行”代表一根特殊的电话线路，一个特定的电话号码。真正的飞燕车行确有此号，可司机“薛万琪”，确非此人啊！

薛万琪心下惊惧，但仍抱着侥幸心理，他马上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您，您上那儿干什么去？先生，我是不是有地方让您不满意？您说，我一定改！您别找车行啊！我还得吃这碗饭......”

钱骓冷哼一声，“你要是没帮着彭兮象往外跑，我还是挺满意的。”

“哎呦，您说笑，我......那是凑巧，我真没有！”

钱骓打断他，“不去车行就去莘慈家吧，他家那个伊万，被人打死了。”

薛万琪刚舒了口气，听到这记惊雷，手上失了准星。

车子一瞬间失了控，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轮轧在马路牙子上，堪堪停住。

钱骓无事人一般由后座下来，挪到了前座，“别激动，人没事。”

薛万琪狼狈地抬起头。

“你试我？”

“我试你。”

“你怎么发现的？”

“你问哪个？发现你冒名顶替？还是发现你和刘恩庆是一伙儿？还是，你跟伊万读过同一所军事学校？嗯？”

“要不都，说说？”他叹气，道，“最开始是怎么发现的？”他潜伏在德使馆是筹谋已久的事，早在钱骓来京之前，他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

“Clubcollar.”钱骓提示，“那天，你迟到了。”

薛万琪愣住，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指什么。那次他被临时指派与人接应，当时的场合需要着正装，结果他没能及时脱身，便撒谎去练车。好久之前的事了。

而Clubcollar，顾名思义——“俱乐部领子”，指一种圆领子的衬衣，最早是伊顿公学的贵族学生穿的。这可真是没想到，竟然因为这个露了马脚？！

“可，一件衬衫，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的确，”钱骓点点头，“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多想，是你的回答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的回答？”

“对，你说，这是新发的制服。”钱骓翻起自己的衬衣领子，细看，背面有一处十分隐秘的缝线结构，“你觉得一间车行会给司机配发有‘领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