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圣白是从淅淅沥沥的水声中醒来。
或许是之前的一切都过于梦幻,使他一时半会儿还像是坠在迷雾中。
他看周遭的一切不带半点末日的痕迹,处处透着讲究和尊贵,这令他十分疑惑。
身下柔软的床,带给他一种久违的舒适。下床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那宛若云朵版的感觉,让他微微一怔。
卧室是半开放的,稍稍朝外一走,就能望见一整面的玻璃墙。
墙外鲜花正盛,仰首甜蜜地沐浴在细密的雨幕中。这对于生活在末日多年的人而言,就像是沙漠中的游人乍然遇见绿洲,几乎没人能忍住不靠近。
玻璃光可鉴人,倒映出他的面容。
出于一种直觉,杜圣白总觉得自己的体型和面容有些古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脖子的一侧找到了一颗红痣。
他什么时候脖子上长痣了?
这时候目光不经意划过自己的手臂,那完好的皮肤映入眼帘,霎时脑海中似有雷电闪过!
明明他被丧尸咬了,怎么会——
忽然,他听到背后传来门开阖的响动。
他意识到自己迷迷蒙蒙把醒来时就听到的水声搞混淆了,认为那是玻璃墙外的雨声!
完全忽略了这个房间里可能还有其他人!
杜圣白霍然转身,待看清不远处面向他的人,又呆了。
“阿南……”一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更显迟钝了。
博士身处在灯光昏暗迷离的一角。
足够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情。
无人注意到,他嘴角稍纵即逝的丝丝意味深长的笑。
——不知道,这两个小可爱,是否满意他带给他们的惊喜?
杜圣白不由自主地向对方跑过去,以他的身手,竟如同普通人一样还撞到了沙发趔趄了一下。
博士从暗处走出。此时脸色冰冷,眼中犹染着薄怒。
“你又玩什么?”博士不耐烦地质问。
刚洗完澡的博士,从头到脚都显出一种水嫩的柔弱,但是他凛然的气势,又显出不容亵渎的强硬。
看起来博士对之前发生的种种,很是生气。
杜圣白终于确认了不对劲。
虽然阿南上一次见面跟他摊牌很是冷酷,但对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神色——完全像是在看一个仇敌,冷漠到似乎用完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开。
没有对比,或许就不能感知到那种特别——他们在一起时,就算是阿南对他发脾气,那眼中也……有他的身影。
杜圣白摸了摸自己并没受伤的手臂和脖子上的痣。
有些古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想到。
一旦意识到问题,杜圣白的反应也很快。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盯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这个平时比较话痨的孽子有些反常,博士多看两眼。
脸还是那张脸,神韵却跟记忆中的人有些重合。
之前没有这种感觉。博士沉声道:“你用不着故意学他!”
杜圣白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心头却是猛跳。
眼前晃过那些光影朦胧的画面,一个猜测顿时冒出来,他立时就有些克制不住!
离开他后,阿南究竟跟谁在做那些……
强烈的嫉妒和醋意涌上心头,他用了很大毅力才让自己没失控。
博士见这人冥顽不灵,越学越像,就觉得对方是换了花样儿气他!
昨夜里,孽子甚至趁那时……故意旁敲侧击,想逼他说真话。
博士光想就觉可笑,此时更是出言讽刺:“作为父亲,我可没教过你学着这么贱!天天顶着他的脸,还要学他的神——阿黑,你就是你,永远都变不成他!”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