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宴会如时举办。

大臣纷纷进宫。

因是大宴，官员携家眷来此。

周昭也是入长安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庶妹。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礼服，身形消瘦，原本如鸡蛋剥壳一般光滑的皮肤变得暗沉，一双灵动的大眼更像是两个黑漆漆的洞，莫名让人瘆得慌。

她就坐在女眷那边，最边缘的位置，身边一个婢女也没有。

周昭只瞧了一眼，也就没再看。

只侧过身子对云裳吩咐了一句：“告诉母亲，不必对周玥关怀。”

这人是陷害自己、直接导致家族灭亡的罪魁祸首。

能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她自己的报应。

宴会之上，丝竹之音从未间断，各位大臣都相互攀谈，觥筹交错之间也不知达成了多少共识。

宴会进行到一半，场中正有一队着羽衣霓裳的舞女随着鼓点起舞。

一直隐在暗处的裴轩走到了周昭近旁，弯腰汇报：“娘娘，郭右派人围了皇城。”

周昭嘴角的笑意一凝，指尖捏着玉樽的力度加大。

面色如常问他，“王东亭的军队到哪了？”

郭右手中的军队，十万之多，皇城中，只有八千禁卫军，根本不能抵抗得了。

周昭垂下眼睫，心中飞快地思索，司马怜为何要在今夜下令围困皇城？

难道？

周昭猛地抬头，望向正坐在下首的司马怜。

司马怜好像就在等着她看过来一样，眼眸带笑地看她。

只是那笑，不达眼底，透着冷涔涔的薄情。

今日朝中重臣皆在宫中，若是司马怜想，那他们全都如瓮中之鳖一般，只消他念头一动，便挫骨扬灰。

周昭心下一紧。

她抬眸和司马怜对上视线，无声冲他说了句，“随我来。”

不管如何，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宴席旁有一处宫殿，院子里栽种了一棵桂花树。

花开时节，香气袭人，朵朵飘零。

只是如今寒冬之际，厚重的雪衣压弯了光秃的枝条。

两人就站在这棵树下。

“司马怜，郭右集结军队，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昭压抑着心底的怒气，目光如锐利的刀剑射进他的眼底。

除夕之夜的风寒凉，树枝上的雪随着飘落在两人头顶。

此处昏暗，周昭抬头，只能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瞳仁。

“皇后娘娘，你聪慧至此，猜不出臣想要做什么吗？”

他挑着凌厉的眉锋，随意地反问。

周昭的后槽牙咬着，心中积聚着一团发不出来的火，“司马怜……”

“嗯？”

司马怜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皇后娘娘，臣怎么觉着，你对臣的敌意很大？”

“呵～”

周昭冷笑，“你如此作为，难道本宫应该敬你？”

难道像上辈子一样，甘愿做你手中的刀刃？

周昭踩着积雪靠近他一步，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郭右包围皇城，今夜百官齐聚皇宫，王东亭挥师南下，你敢说你与王东亭没有密谋什么？！”

“里应外合，全城沦陷！”

她的眼角泛着猩红，

“司马怜，你要灭国！”

司马怜久久没有出声，他抿着唇，眸里有不解。

“娘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