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怀筠又恢复了以往沉默的性子，怀蔼担心是遇见匪徒的事情让她吓到了，又感念怀筠的挺身而出，难得的发挥了一下长姐的慈爱，温和问道：“怎么了，可是吓到了？”

怀筠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有些累，二姐不必担心。”

虽然是形势所逼，但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手，又杀了人，当下不觉得有什么，现下上了马车，颠簸间，她只觉一阵阵的犯恶心，闭眼就是那领头人惊惧的眼神和颈间喷薄的鲜血，偏她与怀蔼还未好到说心里话的地步，无人倾诉的难受加遇事的疲乏，让她只觉整个人发虚无力。

“顾姑娘的衣裳都脏了，要不我让下人浸湿手帕，让姑娘擦擦。”程景端突然插了一句。

顺着他的目光，怀筠才发现自己右侧衣袖上的血迹斑斑，她嫌弃的皱了皱眉，又再对上程景端的善意目光：“不用了，现在也不方便，我回府之后洗一洗就好。”

程景端闻言温和的笑笑，也不再勉强。

车子又行进了一段时间，终是到了顾府的门口。

程景端的小厮早在报官后就来顾府告知了情况，顾府门前，姜氏率领一众家仆已等候多时，马车刚刚停好，姜氏就急切着去牵怀蔼的手。

“我的怀蔼啊，快让娘看看，可有伤到什么地方？”

看着姜氏关切的语气，怀蔼鼻子一酸，再也抑制不住压抑许久的委屈，扑到姜氏的怀里就要落泪，几个贴身的丫环和婆子见状连忙上前劝慰，一时间，两人周围就围了乌拉拉一堆人。

“太太，先回去再问吧，若是让旁人见了，不太好看。”王妈妈提醒道。

于是，一大群人簇拥着往里屋的方向走，程景端见一众丫环婆子皆围着怀蔼母女，而怀筠身边却无一人关切，又看怀筠脸上没什么神色，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准备往里走，似是司空见惯；两番景象差异实在太过明显，心中生出疑问的同时又暗含了几分同情。

“怀筠姑娘！”程景端叫住正上台阶，打算往里走的怀筠。

听到声音，怀筠转过身来，眼里带着丝丝疑问。

“下次再见面，我能直接叫你怀筠姑娘吗？”阶下的少年笑得从容，冬日里的风还带着冷意，但少年含笑的眼睛里，却映出一抹和煦的色彩。

怀筠瞧着怀蔼母女往栖华苑里屋的方向去了，知道两人是要说些贴心安慰话，应是无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就回了荷韵阁。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怀筠摸索着下床，刚刚点亮油灯，就听到一阵阵朝荷韵阁里屋走来的脚步声。

借着灯光和熟悉的脚步声，怀筠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正是自己那有半月未见的父亲顾祐。

顾祐坐在凳子上，听着怀筠细细讲述路遇匪徒的事件，偶尔提问几句，怀筠也都一一恭敬回答，灯火映照下，他的面上沉郁如水，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只是隐隐透出不弱的威势。

“那伙匪徒你可看清了？可是外族？”顾祐手指半曲，在桌上轻扣了两下。

“看清了，虽说都蒙着脸，但女儿看着，不像是外族。”怀筠摇摇头。

“你在他们面前露了武功底子？”说这话时，他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怀筠，像两把冰刀似的，带着逼人的寒意和肃杀。

怀筠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双唇，斟酌了话语，慎之又慎的说：“当时情况危急，女儿也是逼不得已，用发钗杀了那领头人，但人多混乱，旁人看来，应只觉女儿是惶恐所致，不会觉得女儿是会武之人。”

顾祐深深的看了怀筠一眼，良久，怀筠才听到顾祐的声音：“日后，若是情况危急，准你用武功。”

怀筠还没来得及体会顾祐这句话的意思，顾祐就已站起身朝外走去，行至屋门，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背对怀筠，语气无甚起伏：“寻个日子，去暗卫营挑一个你自己的暗卫。”

当今大雍朝内，勋爵贵户都爱豢养几个死士暗卫，平常就当普通家丁养着，真正要用时就可派上用场，只要数目不是太多和被人抖落抓住把柄，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此，作为顾府名义上的五小姐，顾府暗卫营的存在怀筠还是知道的，但暗卫数量规模，日常执行什么任务，恐怕就只有父亲一人知道了。

“五妹妹也来了？”暗卫营是顾府禁地，非主君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闯，怀筠也是第一次来，正好奇瞧着四周，就听得身后有人叫自己。

转头一看，是顾府幼子，四哥顾安琛。

“四哥安好，四哥也是得了父亲的令过来的?”

安琛点点头，看怀筠好奇样，直接打开了话匣子：“五妹妹是第一次来?”

坏筠点点头：“四哥这样问，莫不是以前来过?”

“哈哈，自然，我八岁的时候就和大哥来过了，当时，还挨了父亲好一顿家法。”

怀筠暗自腹诽：所以，你也只是偷跑着来过?

“四哥今天是一个人来的?”怀筠想着，四哥和大哥都是太太生的，挑选暗卫这种大事，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