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怀筠那丫头如何?”姜氏靠着个银丝蓝面莲花薄绒靠枕，眼睛微闭，淡淡的问王妈妈。

王妈妈坐在一旁的小圆凳上，为姜氏细细按摩着小腿，想了一想，斟酌着开口：“始终是缺了点头脑，否则也不至于一开始说出那样的话，惹得太太你发脾气，不过好在，足够机敏懂事，也懂得察言观色。”

姜氏眼神陡利：“机敏懂事倒不怕，只是看她今日言行，我只担心她是那心思深沉搞事之人。”

“夫人怕是多虑了，五小姐今日虽是言行不当，但说到底也有保全夫人名声之意，只要夫人日后多留心管束些，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是翻不出什么花浪的。”

姜氏看向案几上香炉腾起的雾气，良久，也软了语气：“但愿如你所言。”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姜锦楠的授意，原本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的怀霭居然开始三天两头来找怀筠，一边是要应付这个嫡姐，一边是要按时上每日的女红课，这让她原本充裕的时间变得紧缩。

“五妹妹，今日我们一起去上香祈愿吧。”冬寒未消，但今日却难得的出了点阳光，怀筠一早就被怀霭叫住，说要一起去云禅寺。

“云禅寺?二姐请示过母亲了?”云禅寺是京都的第一大寺，素来香火旺盛，往来香客众多，自己和怀霭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姜氏应是不会允许自己和怀霭单独前往的。

“自是请示过的，娘原是要和我们一起去的，但东阳伯爵夫人设了茶话宴，特差人来请娘，娘怕是不得空了；今日就你我二人带几个丫环和护院先去，五妹妹可要多谢我，可是我向娘提的要与你一同前去。”怀霭脸上满是骄傲的神采，似是就等着怀筠的感谢之语。

“嗯嗯，多谢二姐好意啦，若非二姐，妹妹还只能困在府里呢。”这段时间，怀筠也摸清了一些这个二姐的脾气秉性，不是个坏心眼的，只是爱听奉承话，偶尔会耍一下长姐的威风。

怀霭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对怀筠的话很是受用。

“对了，今日出门，你记得换一件料子好些的衣服，别瞧着太寒酸了，到时候丢的可就是顾府的脸。”怀霭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怀筠，略带嫌弃道。

怀筠毫不在意，她凑上前，笑嘻嘻的：“妹妹还想着穿寒酸些，这样菩萨见了，定觉得妹妹过得不易，肯定会多多保佑妹妹的。”

“你！你……简直是胡言乱说”怀霭一时气结，偏又找到不到什么话反驳。

“好啦好啦，我开个玩笑，姐姐别气，气坏了身体不划算。”坏筠见好就收，也不好跟怀霭过份放肆。

顾芳府的下人手脚很快，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将上香所需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怀霭带了两个贴身丫环和四五个护院，一行人就出发了。

云禅寺位于京都郊外，怀筠以前也曾去过，从顾府出发大约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抵达，今日起得早，原本怀筠是打算上了马车就补眠的，但怎料怀霭今日兴致极好，一路上都在和怀筠说话，怀筠也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今日我们去云禅寺，除了给爹爹祈福以外，妹妹可还想求些什么?”恐是在府内憋久了，路上怀霭都是一脸兴奋。

求些什么?那当然是富贵钱财呀，不过就是不知道菩萨愿不愿意答应了。

“妹妹还没想好，姐姐想求什么?”怀筠直接将话题丢了回去。

怀霭却是低下头，不说话了，不多时，脸上就显露出两片可疑的红晕。

怀筠也是女子，有些心思自然也是懂得的，试探道：“莫非姐姐?求的是姻缘二字?”

顾氏这一辈中，怀筠的几个堂哥堂姐都有已嫁娶的，但自家几个哥哥姐姐，却都至今没成亲，甚至无一人定下来亲事。怀筠猜想，一方面是因为父亲如今的身份地位，将军子女，不愁嫁娶，另一方面，是因为姜氏对自己亲生子女婚事的极为上心，家世、人品、样貌、前途，样样都要打算，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挑出满意的人来，而顾府的嫡长子和嫡长女都没有嫁娶，剩下的几个庶子女就算有心思，也不好越过嫡庶尊卑，先行打算。

不过少女思春，心事都是埋在底下的，二姐如今，怕是也有些急了。

怀霭气恼，面上神色不改，打上怀筠的手。

“只要诚心，无论求的是什么，相信菩萨都会保佑姐姐的。”怀筠认真道。

怀霭看怀筠神色不像作假，脸上也浮现出笑意：“谢谢五妹妹。”

二人正相谈甚欢，忽然一声急促的马鸣，随后马车猛地一震，怀霭整个身子都往前冲去，旁边的贴身丫环原想扶住她，怎料力气不够又加之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摔落座下；怀筠眼疾手快的扶住怀霭，又不动声色的稳住身子，刚刚坐稳，外头就是一阵刀光剑影的声音，顿时心内警铃大作：莫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