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已到二月十二的花神节，梅后虽然不事铺张，但这是后宫女子们的大节日，众嫔妃都要来未央宫相聚，加之未央宫的后殿里设了佛坛，供奉花神的女子们都须焚香祭拜。

这日前往未央宫的嫔妃，除了琅妃、顺嫔、仪嫔等之外，另多了一个贞嫔，便是从前的殷贵人。

二月里，皇上除了去未央宫，只去过贞嫔的芳菲殿，而贞嫔也骤然转了性，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待皇上虽说不上婉转承欢，也算得上妥帖周到，皇上一时高兴，又给她升了一级。

这自然引起后宫里诸多嫔妃的不满，贞嫔的身份，比之当初的徐嫔还不如。说来也奇怪，这徐嫔与贞嫔，倒像是此消彼长似的，自贞嫔横空出世以来，倒将这徐嫔比了下去，也不知怎的，徐嫔如今都不大出门了，连花神节也称病告假，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顺嫔、仪嫔、姜贵人这几个在未央宫前候着，多等了些时，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人长短。

“皇上这个月来后宫勤了些。”

“可不？不过总也轮不着咱们这些人。”

“总归还是未央宫，西北边的芳菲殿，不然还有谁？”

“未央宫也便罢了，芳菲殿嘛，啧啧。”

“舞姬出身，封了嫔位？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那也是皇上喜欢，皇上爱封谁封谁……”

“皇上喜欢？”姜贵人故作玄虚指着内殿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就能喜欢？”

顺嫔微笑道：“皇后娘娘如今跟皇上情好胜过当日，皇上喜欢，自然皇后娘娘也喜欢。”

姜贵人拿袖子遮了嘴轻笑，道：“娘娘那边……未必没听到什么风声罢……”

惟有仪嫔不知，还自顾自问：“什么风声？”

姜贵人道：“娘娘，皇上赐封号都是有讲究的，譬如您二位，一个曰顺，一个曰仪，都是女子的好品德、好资质，而她，曰贞，贞是个什么意思，两位娘娘难道不知道？”

仪嫔看了顺嫔一眼，见后者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便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难道……难道说皇上还没有上得手？”

顺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言道：“这殷贵人，也倾慕于天家富贵，前头还说自己不愿意，如今就上赶着了，可见还是个贱坯子，下等人出身，还能有什么章法？不过她现在上赶着又如何？梅后自来善妒，早就跟皇上说了，不许皇上留恋舞姬，不许皇上在她那里过夜，就只把她当个乐子瞧，如同宫里养了个戏班子一般。呵，卖艺不卖身，便能曰贞……”

姜贵人笑道：“姐姐也听说了？”

顺嫔哼了一声，道：“宫里都传遍了。”说着，又问仪嫔：“妹妹，你那边的细作就没告诉你？”

仪嫔摇摇头：“不知是什么。”

姜贵人道：“梅后往咱们宫里都派了人，一来是监视我们的动作，二来是传达她自己的旨意。这贞嫔的封号一事，便是她心里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的，让这些细作丫头们逐一在各宫里传播了，这是要我们联合起来对付姓殷的呢。”

“她招招手，使个眼色，不见得我们就随她去。”顺嫔安然道，“由着她两个闹去就是了，最好弄得再废一次后……”

“如今徐嫔的梦，算是做醒喽。”姜贵人道。她身边的巧儿也早已告诉她，徐嫔失了圣宠，又无根基，如今是再也不能起复了，梅后还考虑过把她挪到远一些的迁莺殿去住，别在章台殿碍眼了。

仪嫔摇头道：“我也看不惯她那张狂的样子，从前跟头上长了角似的，扭股糖一样缠着皇上，她倒台得这般痛快，倒让人意想不到。”

姜贵人道：“总归还是母家的身份，衬着咱们这些人的身份，那徐嫔的母家是何等低贱的人？如今这贞嫔的母家又是何等低贱的人？咱们且等着就是了。”

“妹妹身边的兰意没有贴身服侍？”顺嫔突然想起了什么。

仪嫔忙道：“我哪敢呢，她这两日病了，发热，怕和顺殿里头的下人染上了，再把我的身子给染坏了，特向我求了个情，如今在太医院养着一日三顿药的喂着呢。”

“哟，”顺嫔嘲道，“怪不得妹妹对这宫里的动静一点也不知道呢。”

仪嫔一愣，还真当一件好事来考虑：“那我是不是要向梅后再求一个人……”

“说什么呢，呸呸！”顺嫔一边笑一边搡她，“晦气，晦气！”

三人正笑作一团时，只听外头守门的侍卫喊道：“贞嫔娘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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