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六宫之主，是天下人之母，若是冒犯了我，少不得要被贬为庶民，被逐出宫。”梅剪雪含笑道。

见殷夫人还在沉思，梅剪雪又道：“我与你既然已经约定，便也会打点好手下的人，若要打你罚你的时候，下手不必过重。若皇上问起，你因冒犯我而受我惩戒，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殷夫人犹疑道：“我并不是有心冒犯你，何况我们并没有宿仇，要说被针对至此，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梅剪雪忽然一愣，这新来的贵人看来的确不知道她的“美名”，从前何止是被逐出宫，靖贵妃、颖贵妃的尸骨如今已经不知埋在何处化作了飞灰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自曝其短：“你可知道，‘梅后善妒’四个字？”

殷夫人一脸茫然，梅剪雪见势则道：“你回头问问你宫里的人，便能打听打听。我两度被废后，皆是因为看不惯皇上身边妖精一样的女人，若你成了皇上的身边人，少不得我就要针对你了，哪里还有我帮你出主意的事？”

殷夫人听了这话，好似突然醒悟过来，顿时对梅剪雪充满了敌意：“原来如此，原来……你是皇上派来的？来说服我改变主意的？”

梅剪雪摇头道：“我既然要助你出宫，自然要助你身子洁白干净，能够出宫去寻觅你的良人；何况我心系皇上，只恨你不能早早出去，别来碍我的眼——实话告诉你，你若真登上了龙床，我也就帮不了你了。”

殷夫人见这话有道理，这才退了一步，道：“那么，娘娘要我怎么做？”

闲话半晌，送走殷夫人，梅剪雪这一盏茶刚刚喝完，她盯着茶碗良久，才召桔梗进来问：“你去问过了吗，皇上今天忙不忙？”

桔梗道：“刚娘娘同殷贵人说话的时候，鹤吉差人过来回复了，说皇上今晚会过来陪娘娘。”

梅剪雪眨了眨眼睛，露出算计已定的神色。

当晚，萧云澈照例来未央宫用晚膳，前朝去年核算的事情到这日告一段落，官员们也都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抽出时间在后宫休息，自然头一个翻的就是梅后的牌子。

“听说你今日安排了每宫一个宫女，是打定主意要看着她们的动向？”席间，萧云澈一语道破。

“我在人事上从来不留意，若不这样，她们做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梅剪雪自顾不暇地吃着饭。

萧云澈道：“听说顺嫔回去就摔了盏子，仪嫔也闷闷不乐的，倒是琅妃和徐嫔神色如常，也都把那几个眼线给安排了近身的事。”

梅剪雪颇玩味地笑道：“看来皇上也在后宫中安插了不少人？”

“你手笔这样大，我不得不帮忙看着，谁对你有了怨气，也好防范。”萧云澈大言不惭道。

“不劳皇上费心，皇上现今知道的事情，我大多也都知道。”梅剪雪得意道，“我也不刻意瞒着她们——顺嫔砸的盏子，是越阳县进贡的三彩玻璃茶盏，午饭时分摔了，午时三刻我就差人给她送了个一模一样的新的过去。”

萧云澈大笑：“剪剪，你现在很是促狭了。”

梅剪雪也笑道：“皇上喜欢么？”

萧云澈揽过她道：“自然喜欢，剪剪……”

他眼中逐渐浮现出暧昧的情绪，梅剪雪忙打断道：“今日我身子不爽。”

“怎么了？看过太医了没？”萧云澈皱眉道。

梅剪雪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叫什么太医，我歇歇就好了。”

萧云澈还是不死心，问：“要歇多久？”

梅剪雪将话说开：“总归今天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萧云澈呆了片刻，闷声闷气道：“我陪你睡一晚。”

梅剪雪眨了两下眼睛：“那我可要怕极了。”

“唔……”萧云澈正值心血来潮之时，更禁不住她着意魅惑，背心霎时起了一层薄汗，“剪剪……”

梅剪雪见他这般样子，忍不住好心道：“皇上不如去看看徐嫔。”

萧云澈似乎用力想了想徐嫔是谁，才道：“我只要你。”

“今日不行，”梅剪雪放下筷子，“晚膳用过了，皇上，臣妾可要送客了。”

“剪剪，你让我在这里……”

梅剪雪贴在萧云澈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皇上在，我也……”

萧云澈恍然大悟地点头，咬着牙道：“那我……”

梅剪雪轻轻向西边使了个眼色。

萧云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去，向门口的鹤吉喊着：“传下去，去章台殿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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