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水流声哗哗地响着，谢言信突然睁开眼睛，脸上的血迹和泥土被水混在了一起，他快速地喘息着，并观察周围的情况。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被绑在了护栏上，而自己正坐在工厂高台的边缘。他面前的李牧坐在一把椅子上，正拿着他的钱包端详着。

“她在哪？”谢言信抬起头狠狠地盯着李牧。

李牧瞥了一眼谢言信，看向钱包中的照片，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很幸福的样子。“我认得你！50米气步枪的世界冠军，还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

听到这话，谢言信表情暗淡了一下，李牧抬起头，随意问着：“为什么抓她？”

“这是我的任务，就像你们要杀25个猎物一样，警犬完成任务，也可以回归。”谢言信和李牧解释着，但李牧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随意的把钱包扔到了地上。谢言信看着地上的照片，眉头微皱。

“见过完成任务的猎狗吗？”李牧起身问道。

“当然，达尔文计划开始的第一年，很多猎狗都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谢言信不知道李牧为什么这么问，按部就班地回答着。

“他们当中，有百分之五十的吗？”李牧走到了谢言信面前，问出了这句话。

谢言信突然一惊，他慢慢地抬起头，盯着李牧，他明白，李牧一定从女孩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如果女孩出了什么事，自己的任务就失败了，更别提回家了。

“她在哪？”谢言信咬着牙又说了这三个字。

此时，被绑住的女孩正奋力地想要解开绳子，绳子的一头绑住了她背在身后的双手，而另一头绑在了一个高处的铁管子上，女孩艰难地用脚勾过来了一个铁片，努力地拿到了手里。

“砰！”远处突然传来枪声，在附近回响着，女孩吓了一跳，急忙开始割手上的绳子。

李牧把手枪放在谢言信的耳边又开了一枪，谢言信顿时被震得眩晕，难受无比。

李牧又扳开了枪机，把枪放到了另一边：“你明白在废土失去听觉意味着什么，我不想问第二遍。”

脑子嗡嗡地谢言信喊了出来：“他们都死了！”

李牧的手僵住了，他死死盯着谢言信。

谢言信喘着粗气，镇定了一下：“你知道了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你的免疫度越高，你的情绪就越难控制，你就越痛苦。”

李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讲！”

谢言信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他们必须保证每个回归者的免疫度都在可控范围内。50%就是可控线，像你这样免疫度大于等于50%的猎狗，就算完成了任务，也会被暗中处置掉。”

李牧有点慌，谢言信：“这也是警犬的一部分工作，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免疫者自相残杀，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一样，留下他们认为最优秀、最理智的基因。”

李牧愣住了，墙上那些画着叉的照片，每一张都是血淋淋的记忆，他记得每个猎物临终前的那种眼神，他们想活。难道这些血债都只是为了一场骗局吗？

李牧掏出枪顶在谢言信的头上喊道：“你在骗我！你说的太轻松了！”

谢言信被枪口顶得皱起了眉头：“你应该明白，这就是情感屏蔽的意义，我的判断告诉我比起这个信息，我的性命是要更优先保护的事项。别说那女孩不是猎物，就算她是，对你也毫无意义。”

李牧的样子有些崩溃，他的脸庞抽动着，他放开谢言信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彷徨地思考着，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它看起来又是这么的可信。

谢言信死死盯着李牧，没有一点惊慌：“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

李牧喘着粗气说：“什么！”

谢言信：“重新测试！”

李牧：”免疫度是基因决定的，不会变的！”

谢言信：“但测试允许存在1%的误差。”

李牧盯着谢言信没有说话。

谢言信：“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把女孩给我，我帮你搞定49%的免疫度。”

李牧仍然没有说话。

谢言信：“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李牧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五年了，他一直靠着这个执念活下来，这竟是个骗局吗？

这时候突然传来了小号的声音，是《奇异恩典》的旋律，来自那个女孩的方向。李牧想着无论如何那个女孩现在都不能丢，连忙向声音的方向跑去。

另外一边的高台，女孩吹着小号，眺望着远方。小号的声音回荡在废弃的工厂中，极速跑来的李牧慢慢停下了脚步，他看的有些入神，记忆深处的那个身影好像渐渐清晰。

“钟晨......”他喃喃自语，慢慢地走向小女孩，好像怕打扰到她一样，回忆翻江倒海地涌了出来，他石头一样的心境很多年没有如此动摇了。

李牧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空罐头瓶，发出了响声，女孩被吓到突然转过头来，有些慌张，小号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