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苏辞，脸上带了恼意：“你别在我睡着的时候离我这么近。”

“要不是小爷反应快，”他瞥了一眼她修长的脖颈，故意吓唬苏辞，“差点就掐死你了。”

苏辞摸着脖子咳了几下，转头看他，却是问：“在军队的时候，经常这样吗？”

她的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柔软，皱着眉认真地盯着他。

祁遇昭莫明地耳热起来，站起身来，“走，送你回家。”

他抱着雪牙枪，送苏辞到了姜家门口，才道：“晚上我去找你。”

苏辞想起他在医馆里说看花灯的话，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看这阵势好像是要来真的。

她知道，祁遇昭口里的“找她”，必然不可能是正正经经地迈入姜家大门。

多半是爬墙进她的院子，这事他做得可谓是得心应手，经验纯熟。

苏辞有点犹豫。

自从祁遇昭离开临安以后，她已经“金盆洗手”，做乖乖女好几年了。

“要不……明日吧？”她轻声说，“你才回来，得好好休息。”

祁遇昭垂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看她进了姜家，才转身回了祁府。

他爹祁桓背着手，站在房檐下，冷冷地看着他：“还知道回来？”

祁遇昭视而不见，迈开腿往自己房间去。

祁桓震怒：“站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他这才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转过来，对祁桓道：“那你眼里就有我这个儿子了？”

“不孝子！”祁桓冲过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怒气冲冲，“说了不准你习武，你偏要和我对着干！”

“翅膀硬了，还敢离家出走，我看你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他这一巴掌用了狠劲，祁遇昭的唇角立刻染了血色。

纤长的眼睫垂下，少年依旧站得笔直，脸上神情自若，好似被打的人不是他。

祁遇昭哑了声音：“你从来都这样，从不肯听我的意愿。”

祁桓呼吸一滞，脸色变化几番，最后喝道：“滚去祠堂门口罚跪，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他甩袖离开，背影却好像苍老了几分。

于是久未归家的祁小少爷，刚进家门连饭都没吃上，就被赶去祠堂罚跪。

——

苏辞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准备洗漱睡觉。富贵拼了命从外面往她院子里丢石子，才引起她的注意。

“梨姑娘，您去看看我们少爷吧！外边下雨了，少爷倔得很，不肯躲雨，还在跪着呢！”富贵焦急地道。

苏辞觉得头疼。

怎么祁遇昭不是在罚跪，就是在罚跪的路上。

分明才刚回来。

她叹息，熟门熟路地拎着食盒和药，一手撑着伞，跟着富贵从后门进了祁家。

说句实话，其实都不需要富贵带路。除了自己家，苏辞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祁府。

特别是后来祁遇昭长大了些，祁桓便不再罚他跪后门，而是跪祠堂后。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遍。

苏辞一眼就望见了那道挺直的身影，在雨中倔强得宛如雪松。

她走过去，执伞为祁遇昭挡雨。

少年仰起头，和她对视，脸色苍白，眼里却似燃着星火，亮得灼目。

他笑：“你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