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来听曲子的大多都是男人，而今日屋里却坐着一位姑娘，倒叫锦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轻声说道，“二位客官，不知想要听什么曲子。”

沈慕寒未出声，而是看向了司徒汐。而司徒汐似乎更为淡定，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锦瑟姑娘怀中抱着古筝，那不如来一曲《梅花三弄》，如何？”

沈慕寒没想到司徒汐竟喜欢这首曲子，而锦瑟似乎也被惊愕到，她看向沈慕寒，却见对方眼中没有反对之意，于是便将古筝架好，坐下后，缓缓伸出十指葱白玉指，在拨弄的动作中弹起曲子来。

琴弦的声音缓缓形成乐曲渗入耳中进入心扉，倒叫人产生一丝舒适之感。

司徒汐见沈慕寒已然是安心听曲，便笑着说道，“此曲虽没有高山流水的高亢激昂，也没有阳春白雪的轻快活泼，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这梅花三弄妙就妙在写谱之人将乐谱中的泛音曲调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了三次，竟有一番跌宕起伏的韵味，与锦瑟姑娘的身世颇为相似。”

锦瑟原本还在专注弹琴，但专业素养让她能够在弹琴之余听着客人的话，才能在之后的谈话里游刃有余。可没想到这眼前的女子竟是知晓自己身世的人，手在弹奏时不经意间地抖了一下，那琴弦因拨弄的不正确，发出的音也抖了许多。

耳朵灵敏的沈慕寒与司徒汐都能够听出来锦瑟的紧张，而不同的是，沈慕寒看向锦瑟的眼神带着猜疑，而司徒汐则带着神秘。

好不容易一曲终了，锦瑟手心已经沾满了汗渍，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沈慕寒和司徒汐面前，福了福身说道，“锦瑟的琴艺尚需提高，烦请二位莫要怪罪。”

“哪里，锦瑟姑娘琴技超人，这

玲珑坊的姑娘怎么努力也不及锦瑟姑娘的十一。姑娘若不嫌弃，可坐下来与我二人闲谈一番，可好？”

锦瑟不敢拂了客人的好意，便微微一笑，坐在司徒汐和沈慕寒的对面。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司徒汐故意闲话道。

锦瑟不知司徒汐到的用意何为，只得回答道，“奴家母家是常州人，因自小被卖到怡红院，且容貌出众，做了花魁。怎奈不小心生下了我，母亲为保护我……”说到这，锦瑟顿了一下，“后来我被赶了出来，被绿珠夫人好心收留，才一直留在这里。”

沈慕寒听到后，心生怜悯，“锦瑟姑娘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可司徒汐却不以为然，慵懒地端起一杯茶来，仔细地闻了闻，又抿起小口尝了一口，赞许地点了点头，才将茶杯放下。

锦瑟看不明白司徒汐的意思，但听

方才弹琴时，这司徒汐似乎知晓自己的身世，不禁仅仅握住手中的茶杯，紧张万分。

司徒汐见锦瑟眼中有些警惕，这才说道，“据我所知，锦瑟姑娘还有个弟弟，只是早年间死去了，是么？”

锦瑟瞪大眼睛看司徒汐，手指捏着茶杯的力度也不经意地增大，“锦瑟不知姑娘在说什么。若是二位还想听曲，且告诉锦瑟，锦瑟愿为二位再弹奏一曲。”说完，锦瑟便站起身来，走向古筝。

“姑娘撒了谎。你娘并非是保护你才去世，而是为了保护你和弟弟，才拼尽全力被怡红院的打手殴打致死，而你和你弟弟走投无路，弟弟得了时疫却没能得救，你却被绿珠救了回来，说的可有半分不对么？”

锦瑟蓦地转身，带着哭腔喊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慕寒见锦瑟如此激动，心

中疑窦更浓，转而问着司徒汐，“她到底是谁？”

司徒汐并未直接答话，而是走到锦瑟身边，轻轻握住锦瑟的手，“可想为你娘和你弟弟报仇？”

锦瑟看着司徒汐，只见司徒汐眼中尽是诚恳，锦瑟竟有些动摇，想着方才绿珠夫人吩咐的那句话，‘这二位客人也许是你翻身的机会，抓住了，别松手’，暗自咬紧银牙，“我可以相信你么？”

司徒汐点点头。

锦瑟这才放松下来，跟着司徒汐走回到桌旁，坐了下来，这才娓娓道来。

“我娘名唤锦华，原是常州一户农家的女儿。我娘十六岁那年，家中闹旱灾，外祖一家除了我娘几乎全部饿死，我娘被同村存活下来的人带着来到京中，却不成想被人骗进了怡红院，做了一名歌妓。后来，那怡红院的妈妈见我娘颇有姿色，便拿了我娘的初夜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