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前朝的长生帝姬已故十五年,而楚长歌今年刚好十八岁。
巧合么?
不,不是巧合。
向来处变不惊的太师,经久静若雕像。
长生帝姬耶律长歌,长福帝姬耶律长欢……
若非此次去北郊秘寻长歌时,手下的暗卫在郑亲王府看到的那幅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与长歌容颜有七八分相似,落款是北齐帝的私印,他大概都不会想到这一层。
宁怀瑾不知道,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内心挣扎。
魏谦亦不知道,却突然听沉寂了半晌的太师说道:“魏大人,你年事已高,若是向朝廷上书请求致仕,本太师必当厚待你的子女。”
……
郑亲王府。
楚长歌从车轿内走出,步履匆匆拾级而上。
迎面一人满脸焦色,看到她像是瞧见了救世主,朝她问安见礼:“郡主,您可算来了,王爷饮下那‘桃夭’之后,当场毒发呕血。”
楚长歌一诧,步履飞快,蹙眉问道:“怎么会?桃夭里的风花散,我不是嘱咐了义父以墨芍解毒吗?”
一进门,南宫衍和边老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正在给钟离彻把脉。
“华老,边老,我义父怎么样?”楚长歌声音里透着股焦急,双腿重如山峦。
钟离知新和钟离温故两兄弟已经从京畿大营赶了回来,俱是一脸忧色。
“这里可方便说话?”南宫衍抬眸,收回了搭脉的手。
“这里没有外人,
老医师直说便是。”钟离彻环视了一圈,屋内唯有温故、知新、楚长歌、胡管家和华老边老两位医者。
“墨芍虽已解除风花散的毒性,但王爷近日可曾为情殇所困?您体内的蛊毒……有发作之兆。”
“蛊毒?父王,您的身体……”钟离知新性子急,当即起身,猛然上前两步,气息明显紊乱。
钟离彻本尊,却是神色如常,微微摆手:“不过是午夜梦回时,梦到了一位故人。”
这些时日,在北郊时枯骨大帝与他说过的那番话,时常在他脑海中闪过。
“陌轻寒,人称平头哥,含烟阁阁主陌绯瑶有八拜之交的兄长,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耶律月洵。”
北齐故国旧事,就像是一剂见血封喉的毒药,令他来不及挣扎,便与死神擦肩!
“但据老朽把脉所知,长歌丫头开的药,是逐步将王爷体内的蛊毒打散于经脉之中,以王爷多年来的深厚内力,辅之以药物将之解除。”南宫衍抚着白须,在人前倒是颇有道骨仙风的意味,“可现在王爷的经脉里遍是被打散了的蛊毒,若王爷忧思过度,导致经脉逆转,这毒……怕是已经发作了。”
一旁承受能力弱些的胡管家眼前一黑,险些跌倒,还是钟离温故眼疾手快地搀了他一把,“胡伯?”
“多谢大少爷。”
楚长歌薄唇阖动,漫过喉咙的每个音,都微微有些颤抖:“华老,这毒……可
有解术?”
一时间,室内静谧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眸光,一瞬都集中到了南宫衍身上。
能让楚长歌这么问的人,医术必然出众。
南宫衍知晓钟离彻这个义父对楚长歌的重要性,缄默良久,喉结艰难滚动:“难。”
楚长歌也不含糊,上前一步抓过钟离彻的手腕,把脉。
良久,她的手缓缓垂下,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钟离温故,一看她脸上的神情,便已知结果了。
“长歌,你有办法救父王的,对不对?”钟离知新死死地扣住长歌的双肩,双眸泛起猩红色,急切地摇晃着她逼问道。
她连金络脑都能解,连钟离墨的桃花痨都能诊治,为何到了这里,就救不来钟离彻?
这不可能!不可能!
长歌为难:“知新二哥,我……”
钟离彻的脉象,分明已有垂死濒危之兆。
明面上看着无事,可内里已经虚到了极点,完全是在用内力硬撑着。
尤其是前些时日,义父为了寻找她的下落,更是殚精竭虑,不眠不休。
“知新,别为难长歌。”钟离彻轻咳了一声,温和道。
“老医师,你便坦言告诉本王,我……还能活多久?”
“父王!”向来内敛如钟离温故,厉目亦浸染着霜寒,一句痛心疾首的叱责出口,他亦上前,死死地攥住南宫衍的手腕,“前辈,求求你救我父亲,救他!”
他像是个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绝望之际发出轻不可闻的求救。
“毒入肺腑,恐怕……药石无灵。”边老站在一旁,叹了口气。
哪怕是横刀立马的战神王爷,同样也有英雄迟暮之时。
楚长歌薄唇紧抿,胸腔里亦是难以名状的悲凉,仿佛冬日刺骨的寒风,割破人的肌肤,渗入了骨头缝儿里。
她银牙紧